凌意舶顺从地把脸靠在楚漾干燥微凉的掌心。
他整个头部快要灭顶的灼烧感终于得到缓解,嘴上的话语却是清晰:“但我记得,我记得楚漾去国外了,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只去了……”楚漾动了动手指,动作轻微地在凌意舶脸上安抚,像在摸一些长毛的大型动物。
凌意舶也很温顺地蹭回去,直到听见下一句:“三年。”
“三年”这个词语戳到了凌意舶的某根神经。
他很躁动不安地皱了下眉。
“他才回来我就对他那么凶,他肯定……”凌意舶轻喘着气,往后捋过头的额间密集起虚汗,情绪一下子又混乱起来,“他肯定觉得我变了。”
楚漾不知道怎么以局外人的姿态回复这句话,就只是看着他。
是啊,变了一点点。
你长得太高跑得太快,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我好像都追不上了。
车内光线太暗,亮着的前车灯反倒成为了这一半地下车库中的唯二光源——
另一处光源是凌意舶的眼睛。
他完全摒弃了周围的环境,只一边用脸颊紧贴着楚漾的手掌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漾看。
他强行地想要讨要这种抚摸,几乎是要把楚漾顶在车门上了。
楚漾有些无措,明明自己一向镇定自若,现在却被轻易地带偏了呼吸。
两人隔得太近,近到凌意舶低头就可以亲上楚漾的脸。
他也这么做了。
那个吻正好落在楚漾眼下受伤的口子上,还没有来得及贴创口贴。
凌意舶在舌尖尝到一丝腥咸,有些疑惑,还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
楚漾抬手去拿后排放置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他拧开矿泉水,往手里倒了一些,打开车门,背对着凌意舶,往脸上一阵揉搓,要把脸上的血迹斑斑洗掉。
水从指缝中流到车外的地上,楚漾低头拿衣角抹了把脸。
脸上突然有一只手摸了过来。
手抹到水渍,僵了一瞬,“你哭了吗?”
随后,那只手准确无误地按上他锁骨,力道极大地把他往后一带。
楚漾直接后仰,整个人被凌意舶在后排狭小的空间内抱进怀里。
没来得及拧紧瓶盖的矿泉水一晃荡,洒了不少水出来,打湿了楚漾的裤子,晕开湿漉漉一片。
凌意舶一直都很爱从背后这么抱他。
以前总是趁他不注意,凌意舶甚至会在楚漾在集团训练处练反曲弓时这么抱一下,楚漾会惊得手一歪,离弦之箭继而以脱靶告终,下意识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来,凌意舶则马上做个心口中箭的动作,往后退一步观察他有没有生气,再来抱他。
楚漾是不习惯这些搂搂抱抱的。
但如果凌意舶非要这么做,他也不会反抗,顺从似乎是他对凌意舶天生的肢体反应。
那是年久日深养成的习惯。
“你不要哭。”
他听见凌意舶像在高烧的低哑嗓音,“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