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里特不死心,又敲了第二次。
还是没有人回应。
于是他在小木屋的门口坐下,修长柔滑的鱼尾被白袍遮挡着,但还是能看出上面斑驳的伤疤和鳞片掉落后丑陋的伤口。
他屈起鱼尾,像人类环抱双膝那样环抱自己的尾巴,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面包和咖啡,小口小口地进食。
白今天也没有理他。
帕克里特想。
这片花田那么大,他又是个瞎子,不可能找得过来的。
就算把这里找一遍又怎么样?
白不想出来,他难道能找得到她吗?
他就这么坐在这里,直到太阳落下。
但是实际上,“太阳落山”只是帕克里特的估计,毕竟他没有眼睛,看不见。
当然更重要的是,研究所是没有天空的。
没有真正的天空。
研究所可以造出这片花田,造出海洋,造出沙漠、沼泽、雨林,研究所可以模拟出这些环境来让收容物们适应,甚至模拟出天空,可那毕竟不是真的。
可帕特里克还要想日落。
他想起白朕对他讲过的那个故事,关于那个在他小小星球上一天看四十四次日落的小王子,还有狐狸和玫瑰花,于是他的心会变得柔软。
可是白朕还是没有回应他。
算了。
帕克里特想。
也许白不希望别人来打扰她。
于是他离开了oo5号房间。
黑夜取代了白天。
江浸月打扫好屋子,实在没心情也没食材做饭,她选择出去吃,顺便买点东西。
一路走来,淮城与她记忆里的模样有些出入,比如多出的店铺,改换的店主。
但一切如她最初预料的那样,没人注意她,没人对她的出现大惊小怪。
淮城和安城相隔甚远,同时淮城较之安城比较滞后,没人关注网上那堆破事儿。
拢了拢外衣的领子,江浸月觉得这很好。
安逸,舒服。
电话铃毫无预兆地响起。
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江浸月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接通电话,女人刻薄尖锐的声音传来:“浸月!你到了吗?”
也许只是她认为这个女人的声音刻薄尖锐。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的母亲一直是优雅贵妇人。
“浸月!回答我啊,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江浸月最烦她母亲这句话。
女人算不上好听甚至在她看来无比尖锐的声音配上这审问犯人一样的态度,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戳中她的雷点。
站在墙角边,江浸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强行压下火气拧着眉回答:“到了,在吃饭。”
“你自己做吗?还是点外卖?”
“我跟你说,吃外卖对身体不好!会长胖的!你要是长胖了,以后还怎么回来当明星?”
“不可以吃外卖,自己做饭吃,啊,听话啊,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我就不信我女儿……”
夜风吹散了缭绕的烟,女士香烟最前方的那点火星在夜里格外地亮。
江浸月挂掉了电话,打算在这里抽完这支再走。
真可笑。
这就是她的母亲。
她甚至不知道这里外卖行业不达,根本不送外卖。
她也不关心她的女儿会不会吃坏身体,只关心她女儿的身材会不会走样,不能再当她的摇钱树。
她是给某个二线明星当替身的,后来那个明星回去休产假了,公司想捧红她,她也同意了,于是她不再做替身,而是以新人的身份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