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富贵教吉祥学武术的初衷就是带着目的性的,自家就吉祥一个,没个兄弟撑腰,那就自己撑腰。学好武术的目的,就是能动手的尽量不动口,将来夫君有欺负人的苗头,先把腿敲折。吉祥觉得很对,有时唾沫星子飞了一地,还不如飞起脚踢一下。
吉祥摩拳擦掌地下了马车,“各位,这墙根底下也晒不着太阳啊,想晒请移步,慢走不送。”
“吉祥,先让大伙进家去歇歇脚,慢慢地谈谈过继的事,你不是定亲了吗?看来很快就成亲,你嫁入外姓人家后,你父母膝下无子,等百年以后连祭拜的人都没有,你看你这几个哥哥弟弟你觉得谁不错就过继谁,给你父母养老,将来也是你的靠山。”
你别说,这吉树财比吉刘氏心思深沉多了,说得吉祥都感动了。你说这是什么破事啊,没脑子的吗?三番五次的,还靠山,你看一个个那怂样,贪财又无能,指望着他们养老恐怕早给养到那边去了。
“谁说我家过继了?我家为什么要过继,我们过得好好的,我们找个人来添堵。”
“不过继,你爹娘老了怎么办?”
“我爹娘的事不劳你操心,我爹娘我自己管。”
哎呀,太啰唆了,说了好几年都没说的废话,脚又痒了。
“她家不过继,我入赘。”
崔衍看到吉祥没动手,有点着急,别憋坏了,就下了车对吉姓的族人们说。
来的这一群人呆愣了一下,不是娶吗?怎么又入赘了,都想分口肉吃来,这下美梦破灭了。不过大家对崔衍这神仙样的人物入赘有些可惜,说好的入赘的都是又穷又懒又丑又老的呢。
“请回吧,再不走,吉祥会控制不住。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提了,再提吉祥就踢人了。”崔衍淡淡眼神看着他们,他们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当朝对女性非常优待,可以立女户,但名下须有房产土地,未婚女子可以和兄弟平分父母的遗产,出嫁女也可以分得一部分数额的父母的遗产。
吉树财是明白的,这次掉金元宝的梦彻底破碎了,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头一场空。
吉祥不管他怎么想的,高高兴兴地和崔衍回了家。
“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奶奶问进屋的吉祥。
“奶奶没什么大事,吉姓族人中的一帮讨厌鬼,来找我爹商量什么过继的事,自说自话吧,已经走了。”
吉祥说完情况又问:“奶奶,娘你们没有吓到吧。”
“没有吓着,奶奶什么没经历过,他们这点伎俩不值一提。”
吉祥上前抱着奶奶的胳膊,“奶奶最厉害了!”奶奶摸了一下吉祥,“我们吉祥最厉害了。”
“好了,多大了,快起来别折腾奶奶了。”张氏笑着说,她本想说吓着了,看看奶奶和吉祥就没敢说。
向来当透明人的崔衍站在一旁微微笑着,吉祥抬头正好看到,脸又有点烧。
吉富贵寅时才回家,这是寻思族人大概走了才回来的。吉富贵也不是怕他们,都是族人不好扯破脸。至于吉树财毕竟是血缘比较近的堂叔,像对吉刘氏那样恐吓是没用的,要是吉树财和狗皮膏药一样黏上耍赖,吉富贵真没把握处理好。
听崔衍说了入赘的事,连带吉祥的又蒙又吓,吉树财他们才走的。吉富贵怜悯地看了一眼崔衍,心说瞒不住了,这孩子会被人轻视受委屈的,以后好好补偿他吧。
老岳父是什么眼神,崔衍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
要说,吉树财也就闹闹,要不出主意让吉刘氏闹,要说极端的行为他们是不敢的,比如谋害,把吉祥害死,他们家就不得不过继了,这种想法他们都不敢有,别说付诸行动了。河东村从建村以来就没有人命官司,村风很正,民风淳朴,村民朴实。如果邻里有矛盾,也就过过嘴瘾,说句狠话之类的,连动手都很少,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就找里正,一般里正都能摆平。
这不,里正知道吉树财又去给吉富贵找麻烦。就让孙子把他叫到家里。
“听说你又去找富贵闹腾去了?”里正沉着脸问吉树财。
“不是闹腾,是为富贵好,寻思吉祥嫁人之后,身边也没个伺候的小辈,等百年之后也没人祭祀,心里就难过,觉得对不起我的那老哥哥。”吉树财说着还摸了把眼睛,十成不是因为富贵难过,是因为做梦想得到的金元宝飞了难过。
陈里正早知道吉树财的花花肠子,也不戳穿。
“你的好心富贵心领了。独女的不一定要过户,法律允许立女户招婿,人家有人愿意做上门女婿,你还闹腾个啥?闹的自己里外不是人,富贵本来就很照顾你们族人,接济你家的最多,你心里没点数吗?惹烦了富贵,鸡飞蛋打,你等着冬日里喝稀饭吧。”
“知道吉祥招了女婿,以后不会去找富贵了,里正也和富贵说说,我也是好心,不是故意找麻烦。”
里正心里明镜似的,“我会把你的意思传给富贵,咱们村风气向来很正,你约束住你们家人,要是实在过了,撵出村也不是不可能。”
里正软硬兼施地说了吉树财一顿,吉树财那不劳而得的心思去了一半。他也明白里正之所以这样维护富贵,是因为富贵确实厚道。富裕了以后,除了给村里修整道路,还救济族人和村里鳏寡老人,在他们心里富贵就是他们的大善人。他真要是过了,富贵不用动手,他就会被套麻袋打一顿,被打了也找不到人,你说憋屈不。再说,里正直能做到把他们撵出村去。
村里有人看到,从来都是抬着下巴走路的吉树财,从里正家出来以后,就踮着脚尖走回了家。
从那以后,吉树财一家确实消停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