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禎:「算了,左右沒什麼大礙,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林青元兩手抻了抻楚禎的衣角:「他們越發不像話了,等我回家,好好給他們立立規矩。」
說罷,叫蘇勝過來訓話。
那蘇勝被胡文宇派去接溫光啟,回來卻劈頭蓋臉挨了林青元一頓罵,心裡好不委屈。
待林青元說完後,嘴裡嘟嘟囔囔道:「我知道少爺你心疼媳婦,怎麼不心疼心疼我們小的。我在日頭下等溫公子等了那半日,回來還要挨罵,真是委屈。」
林青元知道自己錯怪了蘇勝,在蘇勝瘦猴兒一樣的臉上摸了一把:「怪狗才,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你這是撒哪門子的嬌,怪膩歪人的,想來你是缺人疼缺人愛,也想當別人媳婦了。」
一番話說得跟著的另外幾個小廝都樂了,只又蘇勝一個人鬧了個紅臉。
說笑間,眾人起身回家。這一行人動身時,天已經微微擦黑。楚禎和林青元兩人依舊坐著同一頂小轎子回家。
路上,林青元想起楚禎下午彈的琵琶。相處如此之久,他竟不知道楚禎還有這項能耐。思及這裡心中歡喜,因湊到楚禎身邊。
楚禎在轎子中閉著眼睛睡覺,冷不防出現的林青元的臉,將他嚇了一跳,伸出小手推開他的臉道:「做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回家說,我打盹打得好好的,被你弄醒了。」
林青元伸出手攬過他:「好人兒,你既然會彈琵琶,怎麼不和我說。」
楚禎睡眼迷濛:「我不愛彈。會彈是因為在船上時那些管教們逼著學的。今天不過是偶爾手癢,彈著玩罷了。」
林青元:「你既然會彈琵琶,那會不會唱曲兒。」
楚禎斜著眼睛乜了林青元一眼:「做什麼?」
林青元:「你既然會,那就挑幾支體己的小曲兒唱給我聽。」
楚禎:「我也不願意瞞你。確實能唱上幾支。」
林青元聽了頓時急不可耐:「這路上無聊,你現在就唱一支來我聽聽。」
楚禎推他:「怎麼就急成這樣?回家再給你唱。」
林青元:「你小聲些唱,我現在就要聽。」
楚禎見拗他不過,只得挑一支《兩頭南》給他唱了。
林青元聽了還覺得不夠,笑笑道:「好聽是好聽,不過太文雅了些。」
楚禎:「這也稱得上雅?不知道你所謂的俗是個怎麼個俗法。」
林青元扭扭捏捏,沒說話先紅了臉兒:「就。。。就是唱給夫妻兩人之間聽的那種。」
楚禎笑笑說:「你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
於是又輕聲唱了《梅花酒》。唱完後,林青元似乎仍不滿足,抱怨道:「我叫你唱夫妻兩人聽的曲兒,你唱的這是什麼。」
楚禎圓睜眼睛:「這支曲兒就是講夫妻兩人生活恩愛和諧,相敬如賓的。我照著你的要求唱曲,你怎麼還不滿意?」
林青元待要撒嬌廝纏,卻聽見外面的轎夫此時高聲道:「少爺,要聽體己曲兒,我知道往哪走,向南一直走,有個堂子,裡面有個小娘兒唱的可好。可別難為奶奶了。」
說得眾人都笑了。
林青元氣得在轎里笑罵:「怎麼,你們都沒有老婆。專門聽我們倆的牆根。」
轎夫又道:「您可真是錯怪人了。您二位也不低聲避個人。要不是我們挑沒人的小路走,全堰州城都知道您纏著夫人唱體己的小曲兒了。您不賞我們也罷了,怎麼還派我們的不是。」
林青元:「好好好,你們一個兩個都有理。」
轎夫:「我們也只是有理,只可惜沒個漂亮媳婦給我們唱小曲兒。」
兩人在眾人鬨笑聲中紅了臉兒。楚禎伸手錘了錘林青元的胸口:「叫你不忍耐些,落了別人的笑柄了吧。」
*
兩人回到家中。換好衣物後,林青元將屋門關好,又開始纏著楚禎給他唱小曲。
楚禎卻說道:「你先別急著聽曲,倒是把你和趙景同兩人之間的恩怨先說給我。」
聽到趙景同這個名字,林青元厭棄地撇了撇嘴。「你要是想聽,我只是講給你也無妨。原本我也沒想瞞著你。」
楚禎:「既然如此那就細細地講給我聽。」
林青元翻身上床,兩人臉兒對著臉兒說話:「我在病倒之前最喜歡收集古玩字畫。我家雖是商人出身,祖上也是出過文官、畫家的,因此和堰州城裡一眾文人、畫家私交都甚好。那趙景同彼時才剛搬到堰州城來,是個不知什麼來路的暴發戶,家裡有幾個錢兒便使勁往文人名士的圈子裡擠。自己琢磨不透便開始跟著我有樣學樣。我做什麼,他便做什麼。我結交什麼人,他也結交什麼人。」
林青元喝了一口茶繼續說:「也有些人貪圖他出手大方,甘願唯他馬是瞻。因此漸漸地在這堰州城也有了些名望。一年之前,我無意中結交了一名隱居在山中的居士。家裡藏著好些祖上換下來的珍貴字畫。不知怎麼的,這消息被趙景同知道了,他買畫不成,便計算著雇用強盜來奪。我出了一招,叫這居士找好畫匠臨摹幾副相似的畫。依趙景同的眼力,是斷然看不出真假的。那居士也就照著我說的做了。」
「趙景同得到了字畫後好不開懷,自以為得到了真跡。於是拿著他到與我交好的名士面前炫耀,卻被名士當場揭穿。我也趁機多嘲諷了他幾句。趙景同知道我和那居士交好,便認定是我出主意騙了他。又因為我出演諷刺,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心裡恨我恨得要命。便在他生日宴宴請眾人時,在我的酒里下了毒。所以,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才癱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