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筱知道孟琴她们算盘落空的事,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许瑶运气好,还是该说这丫头变聪明了,每回遇到事都能安稳趟过去,心里正犯嘀咕,一进院门,就看见三房田秀娥挺着大肚子在院里晒太阳,两个人彼此不待见,平时见了连招呼都不打。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田秀娥迎着太阳掀起嘴皮子道:“呦,这不是筱丫头回来了吗,哎呀,看看,一样的姐妹俩,你也不说多跟瑶瑶学学,每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许筱棱了她一眼。
“是,是跟我没关系,一样饭养百样人,瞧人家许瑶都能参加中考了,你还在这儿磨洋工,就这还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真是哪儿哪儿不能比。”田秀娥拾起地上的小板凳,冷嘲热讽一番,转身就进了屋。
许筱却被这句话惊住了,什么?许瑶参加中考,没开玩笑吧,她一天学都没念过,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就这还中考,快别招人笑了。
揣着满肚子疑惑,许筱进了家门,门口赵春兰正在烧水做饭,看见她回来,也没有追问她去哪儿,笑盈盈地:“筱筱,快去洗手,坐下准备吃饭。”
许筱狐疑地走到脸盆架子,装模作样地把水在手上撩拨了几下:“娘,是有啥喜事儿吗?这么高兴。”
“大姐!二姐要去参加今年中考了,林老师亲自给跑到镇上招生办报的名!咱们家要出文化人啦!”
还没等赵春兰回答,军子就已经脆生生地开口。
田秀娥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你脑子进水了吧?一天学都没上过,去参加中考,上赶着给咱家丢人吗?”震惊过后,就是由心底生出来的嘲笑,许筱话音里都是藏不住的讥讽。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许瑶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从橱柜里拿了碗筷摆上桌。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是你亲姐,咱俩都姓许,你要是没考上,我不得跟着一块儿丢人吗?”许筱瞪着眼睛道:“我劝你少白日做梦,等岁数到了,乖乖找个庄稼汉嫁了得了,别一天蛤蟆登天痴心妄想。”
“凭什么我要找庄稼汉?队里那么多知青小伙儿,我犯得着往庄稼汉身边凑吗?反正离考试还有一个来月,要是遇到不会的问题我还能去问问知青,拉拉关系,要是运气好考下来中学文凭,就能跟着知青进城过好日子了。”许瑶笑眯眯地,扭头跟赵春兰叮嘱道:“娘,等我去了城里,就把你和军子都接到一起住!”
姐儿俩斗嘴已经是常事,赵春兰没把这话当真,笑着随口应承了一声,将炒好的菜往盘里盛。
许筱火冒三丈地瞪着许瑶,看见她那得意扬扬的表情,气得牙根痒痒,闹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呢,就知道许瑶不安好心,原来是要借着学习的名头去跟知青拉关系,果然是天生的贱骨头,脑袋里全装着勾搭男人的弯弯绕。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知青能看上你?”
“看不看得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许瑶挑眉,无视许筱眼里的怒火,火上浇油:“等我过上好日子,从城里给你写信。”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许筱怒骂一声,饭也不吃了,转头就跑出去。
赵春兰赶紧追出去,人已经跑没影儿,重新回家来,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丫头,见面就掐,你姐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激她干嘛?”
“谁叫她拿话挤兑我,当姐姐的不盼着妹妹点儿好,一口一个考不上,嫁给庄稼汉,我当然生气了。”许瑶垂下眼,满脸委屈。
赵春兰也知道是许筱不对在先,无奈道:“行了,吃饭吧,把饭给你姐热锅里,等她一会儿回来吃。”
许筱点点头应下,端起饭碗,眼底却闪过一抹幽光。自己考试这件事瞒不住许筱,总得给她找点事儿做,免得在自己考试的当口使坏,影响她学习。
吃过饭,先把军子打到下房写作业,屋子里就剩下娘俩,许瑶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交给赵春兰:“娘这钱你拿着,今年我爹不在家,光靠你一个人挣工分负担太重,用这钱找猪贩子买头猪崽,等年底又能卖钱,又能吃上猪肉。”
二十块钱,可是不少,百斤重的成猪价格也不过一百来块,一只小猪崽有个十几块钱就能买到,剩下的钱还能再买些猪饲料,用饲料拌上从山上割下来的青草、节巴草小猪的吃食就有着落了。
只是面对着从天而降的二十块钱,赵春兰还是有些不安:“瑶瑶,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娘,这你就别管了,放心用就行了。”许瑶把钱塞到赵春兰手里,站起身:“去挑猪崽记得叫上我奶奶,她老人家挑牲口眼光准,你看咱家院里那几只鸡,个个都机灵满地跑。”
赵春兰点头应下来,手里把这二十块钱捏得紧紧的,生怕被风吹走了似的。
把事情交代好,许瑶就回到自己屋继续学习,那二十块钱就是从孟琴的钱包里拿的,说愧疚吗?也不是一点都没有,但是她不觉得后悔,偷东西这个罪名要在几十年后,顶多是进派出所关几天。
但是现在国家对这种小偷小摸惩罚力度很大,一旦被抓住做实,是要在脖子上挂牌游街的,孟琴她们为了抹黑她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好手软的,这二十块就当她花钱买个教训,警告她把心思放到正地上。
至于钱包里剩下的十块钱,大概率也回不到孟琴的手里,李队长不是说了吗,时间长要是没有人认领,他会主动交到社里充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