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外祖母常说二表哥夜以继日的忙碌,倒是还有忙里偷闲的雅性。”她边说边随手在路边扯了片嫩叶拿在手中玩弄。
顾慕轻笑:“你若喜欢这酒,回到侯府我让净思给你送上一些,若想学酿这酒的手艺,我可以教你。”
其实,说起酒来,容温整个人都放轻松许多,对他记着的‘仇’被压下,嗓音温和道:“二表哥何时有闲暇了,我去学酿酒的手艺,日后还可以在上京城里开家酒楼。”
转过一道长满桃树的山坡,不远处是大片的野梨树,这个季节已有少许的梨花绽放,一片雪白,犹如冬日。
容温问他:“二表哥怎会在寿安寺里待了这般久?”
顾慕停下步子,将容温一直拿在手中的酒葫芦接过来,走至一棵粗壮的梨树处,将两只酒葫芦悬挂在了树干上,随后语气平和的回她:“有公务,也有
私事。”
容温看了一眼被他挂在树干上的玉葫芦,抿了抿唇,山涧清风吹过,两只酒葫芦相撞,发出叮当脆响,她跟着顾慕的脚步继续向上走去。
顾慕眉眼间缀了点滴愁绪,看着容温道:“母亲自年关时就催我成婚,如今要在侯府里办宴会相看,我不堪其扰,就躲来了这里。”
他看着容温,深井无波的眼眸透着试探。
容温闻言微微抬了下眉,她没想到顾慕竟会与她说这般事,而且,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怎就那么不合时宜呢。
他,一个在朝堂运筹帷幄、掌控生杀大权之人,会因为大舅母让他娶妻躲来一个偏远寺庙待上半月有余?
容温根本不信。
她顺着他的话道:“大舅母为人母亲,自是会多顾虑些,二表哥不该躲,应与大舅母将心中所想言明。”
顾慕颔首,问容温:“你为祖母和姑姑祈福,她们也都疼爱你,”他嗓音意味不明:“祖母一直操心你的亲事,你如何想?”
容温轻疑了声,不解他为何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提及的还是女子家的亲事。
前段时间老夫人与顾慕说让他给容温相看品貌皆佳的男子,当时容温不在,后来顾慕与老夫人说她身子不适,她又整日里和顾硕忙活,是以,前些日子老夫人并未与容温说起过此事。
容温看了他一眼:“我——”
净思急匆匆从山下赶来,上前禀道:“公子,陛下命身边的徐公公和傅将军一同来寿安寺寻您,说是有要紧事要与公子商议。”
顾慕侧首看了净思一眼,不显情绪:“与徐公公说,我身子不适,怕是要让他等上片刻。”
净思应了是退去。
容温没瞧见他有任何不适,只听着不言语,顾慕与她道:“听鸿源大师说,年前你在此借宿时常与他请教佛法,不妨与我一同去鸿源大师那里占上一卦。”
容温:……
直到来到鸿源大师的禅房,容温才意识到顾慕口中说的占上一卦,不是给她占一卦,是他要占卜。
可,他确定要在她面前让鸿源大师占卜?
容温自是记得年前在鸿源大师禅房里看到过的那张绢纸:身有所缺,不敢耽搁他人。
这种事,是她能听的吗?
鸿源大师招呼二人坐下,随后命弟子取来了摇签竹筒,将目光落在顾慕身上,温声询问:“不知顾中书想占何运?”
容温也好奇,他还把她拉过来一起,不知要占卜什么。
只听顾慕嗓音平和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劳烦大师占一卦我的子嗣缘。”
容温:……
什么?子嗣缘!
鸿源大师颔首,很是认真的为他占卜,只是一旁的小僧童三空一直在憋笑,憋的脸颊都红红的,他也不想笑,可就是忍不住。
今儿一早,师父知晓这位女施主与这位大人相识后,便写了一封信让他去送给这位大人,当时他很是不解,只听师父说:“年前她曾在我屋中看到过那张纸,不过无稽之谈,若是因此让她有了误会而排斥顾中书,岂不坏了一桩姻缘。”
他好奇心强,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问师父纸上都写了什么,才知是男子最为重要之事,常闻世间男女皆有□□,也是人之常情,是该澄清。
却不想这位大人直接让师父在这位女施主面前,给他占卜——子嗣运。
高!真是高。
鸿源大师手执斑驳陈旧的竹签,敛眸若有所思,随后温声笑道:“顾中书子嗣运虽不旺,却是儿女双全。”
容温:……
不是身有所缺吗?
难道——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