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这会儿神色已恢复如常,还靠着那块圆润的大石,夕阳的红光透过假山石缝落在她湿潮的发间,乌黑如墨的青丝衬的肌肤如美玉,她抬眸直视霞光:“二表哥先避开一下,待我出去了再舒缓身心。”
容温话落,耳边又响起他平和的嗓音:“既然你已湿了身子,不妨我来教你游水,也不妨碍我在温泉池中休息。”
容温:……
她侧首看了他一眼,本是很随意,可目光还是被他吸引停留了瞬,她却是在顾慕这个一向气度矜贵冷傲的上位者身上看出了几分慵懒之气。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他放松时的模样,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显出几分魅惑,容温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能将‘魅惑’这个与他似乎扯不上关系的词相连。
她又侧转过身,白皙的脚丫子在温泉水下小小的走动了一步,对顾慕道:“我与二表哥此时同在温泉池中已是不妥,若是被外人看到了,我与二表哥都会被人闲言碎语。”
顾慕本是双臂舒展靠在圆石上,突然站直了身子,带动的温泉水发出‘哗哗’的声响,他抬步向着容温走近,嗓音略显低沉:“容温,若有闲言碎语,我可以娶你。”
今儿从走进温泉庄的正门时,顾慕就有意与她隐晦的提这些事,可走了一路,她尚且能与他回旋,这会儿,他却是如此直言不讳。
容温垂眸,避开他的话:“这处温泉池也没外人,怎会有闲言碎语,想来王妈妈的伤这两日是见不得
水了,”她咬了咬唇:“有劳二表哥教我了。”
与其扭扭捏捏,好似有什么小女儿家的心思,不如大方的跟他学游水,佛经中说,心中清朗,一切都是外物,总归,心无杂念就好。
顾慕向她走过来,容温眼眸抬起,漆黑的眸子看着他,突然想起适才的事,认真而颇为担忧的问他:“二表哥不怕我也把你的脸给抓破了?”
若是把他的脸给抓破了,真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
顾慕闻言眉目间沁着笑意,垂眸看着容温,修长指节在她发顶温柔的轻抚了下,嗓音温润道:“你若是再长高些,或许可以够得上。”
容温:……?!
顾慕在说她矮?
容温不满的低声回他:“我踮起脚尖都跟你一样高了,还能抓不到你的脸。”她下意识就在温泉水底踮了踮脚尖,发现自个大话说的太过,又急忙落下。
她话刚说完,顾慕已将落在她发间的手收回,转而在水下握住了容温的手腕,边向一处开阔的地方走去边道:“趁着还有些日光,先学游水,不然夜色暗了,你或许会怕。”
容温低低‘哦’了声,其实,适才她把王婆子的脸和脖子抓破后,闭目倚在石块处在心中将适才落入水中的场景又给回味了一遍,她明明沉入水中游动时,心里是不怕的,为何身子一沉,险些要喝水的时候就开始慌了?
她在心里反思了一番,反思过后就要再去实践,只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问了顾慕一个适才她已问过王婆子的问题:“二表哥,学游水会被呛死吗?”
王婆子是笑着回她,说不会。
顾慕轻笑,嗓音似是很随意:“你若死了,我怎么办,自是不会让你死。”他说完,又道:“既然已学了几个时辰,该说的你也都知道了,”顾慕温和的看着她,沉声道:“直接开始。”
他给容温示意:“我就在你身侧,你只管用王婆子教你的方法去游水,就算是要沉下去也别怕,有我在。”
容温轻轻应了声,将手腕从顾慕手中抽开,思忖了番王婆子适才给她讲的那些动作,不用顾慕催她,自个在水中比划了几下,就开始游水,先是小小的试探,随后逐渐大胆。
可当真的要落入水中时,还是本能的害怕,虽然她并不想在顾慕面前表现出来,可她不受控,本能的去扯他的手,以让自己可以在水中站稳。
顾慕见她试了好几次都克服不了沉下水去的恐惧,嗓音里带着安抚:“放轻松,我扶着你。”
容温不解的问他:“怎么扶?”她是要游水,四肢都要离地,他是要如何扶?
容温在心里反应过来时,顾慕骨节分明的指节已落在她腰间,容温心间一紧,晚霞的红光映满了脸颊,顾慕神色自若的看着她:“开始吧。”
容温几乎是呢喃着说了句‘嗯’。
她其实有些紧张,温泉水虽暖,却比不及他的手掌来的温热,落在她腰肢上,这种触感对于只隔了一层中衣的肌肤来说,太过强烈。
容
温学了有半个时辰,在一次又一次的沉入水中后,被顾慕一次又一次的提着腰给拎起来,终于在最后,她可以在水中游动,并且不让自己往下沉,容温终于松了口气,胸口止不住的喘息着:“不学了——我好累——”
她嗓音累的软软的,对顾慕摇着头:“再学就要有阴影了。”她喘息了会儿,看着面前丝毫不见倦意的郎君,颇有些疑问:“二表哥本就说看书看累了,教了这么久,怎得倒是不显疲惫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将她从水中提出来,跟春猎时打了猎物随手拎起来一样,怎会不费力气呢?
顾慕抬手将她湿哒哒沾在额角的碎发轻抚至耳后,动作温柔,口中的话也说的暧昧:“疲惫只是诓你的,”他如此‘坦诚’,深邃眸光将容温映入他眼眸中,嗓音低沉道:“容温,我不是一个会把心思用在无用之事上的人,与我而言,重要的人或事不多,既与你整日纠缠,自是心有所图,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回应?”
这一刻,容温从他眼中看到了——她这两日心有所疑却不愿承认的东西,她眼睫低垂,下意识抬手在脸颊上轻轻抓了下,随后故作懵懵的回他:“二表哥在说什么,”她瞧了眼已要暗下的天幕:“学了这么久的游水,我饿了,出去用晚膳吧。”
她在温泉水中的脚丫子刚抬起,整个人被顾慕在腰间禁锢,虽未肌肤相贴,却也仅有几指的距离,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水,容温甚至是忘了此时她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中衣,而顾慕,亦是。
这种心思袭入脑中,也就越发的显得气氛旖旎,整个被假山石与紫藤花蔓围绕的温泉池似是成了一间宽敞的寝居,拢的容温不觉间心慌,她与顾慕相对而立,头顶与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相近,脸颊又正好到他胸膛处,垂眸间,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曾在他的府邸屏风后,看到过他未着寸缕的劲瘦脊背,线条流畅而有力,宛若世间工匠手下最完美的作品,而此刻,她的目光在他胸膛处。
夜色已经开始暗下了,温泉池只有白日里就燃起的几豆烛火,并不亮堂,男人身上单薄的中衣紧贴在肌肤,宽大的胸膛显出劲瘦的力量,修长脖颈间漂亮的喉结滚动,容温不觉间目光落在这里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垂眸看向漾起涟漪的温泉水。
顾慕还在看着她:“容温,别跟我装糊涂。”心神缜密如他,那日在书房他情不自禁的举动,她已有所觉。
容温心里很乱,抬眸去看他,与他眼眸相视的那一瞬,她开始意识到怕了,顾慕的眼眸很深很沉,平日里一向温和的神色带着一种强势的占有,容温在本能的意识到些什么后,下意识去掰他攥在她腰间的手。
顾慕却用温热指腹又在她耳廓处轻抚,似是在提醒她,那日在书房里他对她做过的旖旎之举,在告诉她,他的心思。
容温被他的举动羞红了脸,咬唇道:“有些话——还是不说明白比较好,我只是借住在侯府的表姑娘,家世地位都与二表哥云泥之别,不堪相配。”
容温见他不语,还欲再说,刚张合开的檀口被他用指腹按在唇边,轻轻摩动,嗓音低沉:“容温,说你的真心话,别诓我——”
他嗓音虽温柔,抵按在她红润唇瓣上的指腹却强势,忽轻忽重的按揉在她唇珠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矜贵之气似是无形的施压:“我不与你玩闹,所言皆深思熟虑,”他记得清楚,从温泉庄来这里时容温与他说过的话,他又道:“你若愿意,我的府邸亦或是别苑,你想在哪里住着都可以。”
顾慕此时的嗓音微哑,落在容温耳中,如山中寺庙清晨的钟声,一声一声,带着某种让她张不开口的魔力,就算心中有再多的话,可想要说出口时,就总是混乱不堪。
她只觉喉间干涩,思绪陷入迷离中时,那高大的身影似是向她俯下身来,轮廓分明的脸庞在她眼前越发的清晰,直至那薄润的唇就要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