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6月2o日
“要来点热牛奶吗?”在摆满笼子和散着难闻气息的隔间里,克雷登斯小心翼翼地问面前的女孩。
在几个月前,他刚加入这个马戏团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一个来源不明的穷小子,似乎还在美国本地惹上了什么大麻烦。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根本就不会使用魔法,只能笨手笨脚地靠出卖自己体力工作。
马戏团内部向来有欺负新人的传统,放伙食的人偶尔会克扣他的食物,甚至还有几次有人就在他面前抢走他的面包扔在地上。
不过这次克雷登斯没再沉默,只是心疼地把面包从地上拾起:“你们知道吗,我在孤儿院,有时候不听话就会有人拿鞭子抽我……”
对方放肆大笑起来,鼻子上的那个肉瘤抖来抖去:“哦,那怎么样?难道你这个没有妈妈的还会哭着求人吗,来呀,哭哭鼻子,喊着妈妈呀……”
“不。”克雷登斯把面包放进怀里,冷静地对那个有两米的壮汉说,“我杀了她。”
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中那家伙鼻子上的肉瘤。在对方庞大的身子砸在地上,所有人吃惊沉默的受害者反击时,克雷登斯毫不犹豫地跨坐在对方身上,声音冷静:“还有一句话,我有母亲,她一定还活着。”
说着他又砸下了一拳。
*
“还疼不疼?”纳吉尼坐在克雷登斯身边,她是克雷登斯进入马戏团后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没。”克雷登斯摇摇头,但是说话的时候又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纳吉尼叹了口气:“我去问问医生那有没有酒精,你先忍着会。”
她起身的时候动作一僵,克雷登斯把一直藏在自己口袋里的那个面包递给她,指了指纳吉尼的肚子:“午饭,你三天没好好吃了。”
纳吉尼笑了:“我晚上都有吃的,你忘了?”
她说的是自己在奇人怪物秀的表演,那些观众叫嚣着要看变成蛇的美人能否真的可以像蛇一样吞吃生肉。纳吉尼在变成蛇的时候不得不强忍着恶心,吞下马戏团团长扔进笼子里的那些烂肉。
“那压根不算。”克雷登斯坚持地把面包塞进纳吉尼怀里,“你等着,等我们到了巴黎,到时候我一定带你离开。我妈妈在那里,等到了那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
克雷登斯寻找着自己生母,纳吉尼在梦里怀念自己的故乡,这个马戏团里所有的“怪物”都“妄想”着回家。
今晚表演的时候,观众似乎少了些,这让马戏团团长格外恼火:“该死的,嗯,都是群胆小鬼……还是那些傲罗的错……竟然让那个家伙给放出来了……”
有个人问道:“团长,你说的谁呀?”
“还能有谁?”马戏团团长气呼呼地瞪了过去,“你们这群傻呗,懒虫,从来不看报纸——当然是那个叫做格林德沃的黑巫师逃出来了,哼,然后这群巫师都吓坏了,全都不来投钱……”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纳吉尼和克雷登斯身上:“你们两个,既然现在赚不了钱,那也别想给我好好吃饭了……还有你——”
团长的眼睛宛如野狼,出幽幽的绿光:“吃了我这么多的肉,还妄想着好好休息?到巴黎为止,都别想给我再吃到些好的了!”
听到格林德沃越狱的消息,克雷登斯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又想清了一些事情:那个黑巫师恐怕还不清楚他自己还活着,说不定此刻还在满世界到处网罗他的手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快点到巴黎找到自己的母亲。
听说那个叫格林德沃的人还策反了美国国会的一名工作人员,那个人心甘情愿地替自己的主人被割了舌头,克雷登斯觉得全身有些冷。
看来之前那个叫安塔雷斯的男人似乎说的没错,格林德沃的确利用了很多和曾经的他一样的人。
克雷登斯思考着,但是很快他的吸引力就被莫名克扣口粮的纳吉尼转移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向前一步,但被纳吉尼拉住了袖子。
女孩的脸被阴影笼罩着,但还是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的克雷登斯轻轻摇了摇头。
克雷登斯周围的那些黑气缓缓消失了。
*
夜晚,克雷登斯把自己蜷缩在一条毯子下,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衬衫口袋有些热。
临近午夜,一阵沉闷的隆隆雷声淹没了房间里其余人的鼾声。
克雷登斯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那张印着三个大大的“m。R。s”的卡片。那三个字着微弱的金光,好像是要传递什么消息似的,克雷登斯试着翻看着卡片,想找出原因——他的拇指不知按在哪处,那光芒熄灭了。
很快,那三个字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已暴露,魔法部,追杀;格林德沃,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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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7月1日
“你需要点咖啡吗?”克拉拉温和地问道。
“哦,不,谢谢。”伊玛·杜佳特有些局促不安,身为混血小精灵的她一直以帮人清洗衣物为生。今天有人告诉她,有两个客户请她上门清洗衣服。
伊玛一开始还有些好奇,但是很快,这份好奇就变成了担忧——两个巫师在她进来后立刻关上了房门,并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街道,最后拉上了窗帘。
现暂时无异常后,克拉拉轻轻松了一口气:“好了,我很抱歉,但是杜佳特夫人,我要严肃地告诉你一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害怕。”
“我想我已经有点害怕。”伊玛咽了咽口水,思考着如何脱身。
“那我希望你最好保持镇定。”克拉拉认真地说,“你还记得你在多年前,寄养在玛丽·本·拜尔本家的那个男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