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知晓后,高兴不已。
“今日瞧着姑娘一笔一笔,花出去这么多银子,想着咱们苑里怕是要过艰苦的日子了。没成想,咱们姑娘竟还是个小富婆呢!”
招娣憨憨地笑着。
“我瞅着,咱们姑娘是要苦尽甘来了!”四月兴奋地搓搓手。
玉嬷嬷轻轻地擦拭着眼泪:“可怜的姑娘,幸好老太爷,三位老爷心疼,否则……”
玉嬷嬷出身张家,对张家人一直沿用以前的叫法。
王宛汐深知,她的路仍然很艰难,仍然险象环生。可她有身边这些真心待她的人,她相信,她一定能扭转结局,报前世血海深仇。
她轻捏四月的小脸:“对的,咱们要苦尽甘来了。”说完,四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罢,她问出了那个环绕她已久的疑问:“嬷嬷,我出生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玉嬷嬷有些茫然:“异常?没什么异常啊。姑娘怎么这么问?”
“嬷嬷可还记得当年我出生时的情景?”宛汐先扶着玉嬷嬷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旁,认真地看着她。
玉嬷嬷看着王宛汐的神情,虽不知她的用意,却还是仔细地回想起来。
“当年,大夫人正在生产五姑娘,二姑娘,不,张姨娘不顾自己怀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一直在栖子院帮忙。当时,不但有三个接生婆子在旁伺候,宫里的娘娘还派来御医守着。”
“栖子院当时人很多,慌乱中,有人把姨娘绊倒了。倒地后,姨娘腹痛不止,竟有早产的兆头。当时栖子院中有接生婆和御医在,老夫人临时安排姨娘在栖子院西厢房待产。”
“本来,我是在姨娘身边守着的。可至午饭时分,朗哥儿不吃饭,吵着要我去喂他。我本想一直留在姨娘身边,可姨娘心疼朗哥儿,要我去伺候他吃午饭。姨娘的身边就由木槿陪着。”
“待到朗哥儿吃完午饭,又陪他玩耍至他累极睡着,已是两个时辰后了。我正准备往栖子院赶时,路上的丫鬟婆子,皆惊喜相告,说大夫人生下了五姑娘,生产时满屋金光,更奇的是五姑娘出生时,脖子上竟戴着一块通灵宝玉。”
“待我回到姨娘身边时,姨娘因为生产累得昏睡过去了。大家都去了大夫人那边,房里只有木槿在。木槿估计也是累坏了,坐在床榻上,呆呆的。”
“咱们姑娘啊正躺在姨娘身边,粉嫩嫩的,睁着大眼睛,竟半点没有早产孩子的羸弱。”
王宛汐认真地听着玉嬷嬷的讲述,细细地分析了一番,问道:“嬷嬷,当时父亲和祖母都在栖子院吗?”
玉嬷嬷想了想,道:“因为大夫人和姨娘生产时间有点久,侯爷和老夫人都回去休息了。我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侯爷和老夫人被请到栖子院。我们几乎是同时进院子的。”
“那我和五妹妹出生的时候,只有几个接生婆、御医、木槿和栖子院几个大丫鬟管家婆子在?”
“内屋是这些人在。外院还有好些个丫鬟婆子在烧水做粗活。”玉嬷嬷回忆道,“姑娘,你问这些是做什么呢?”
“没事。我只是好奇问问。”王宛汐明白,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有些事多个人知道不但于事无益,还会徒增麻烦。
听玉嬷嬷这么一讲,王宛汐觉得,大夫人把她和王宛清两人的出生时辰张冠李戴这事,侯爷和老夫人也许不知情,至少当年并不知情。而自己的生母张姨娘,可能因为早产,在生产那一刻力竭而昏,并不知晓此事,也是有可能的。
若要揭开此事,关键人物是在场的那些人。
御医是宫里杜贵妃的人,大夫人房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宁诚伯府出来的家生子,这些人都是不会出卖大夫人的。那三个接生婆,依大夫人的手段,要么被灭口了,要么被收买了,还有待细细调查。
这事的突破口应该在木槿那里。
这个木槿她熟悉着呢。她的悲惨命运和张家的灭族之灾,都有她的手笔在里面。
在她出生没多久,木槿就被宁诚伯府家的庶子六公子看中,要去做妾了。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她时不时的回武安侯府,张姨娘对她仍是很器重。
两人不但有一同长大之谊,而且,因着木槿嫁入宁诚伯府为妾这事,张姨娘认为自己与大夫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果然,这些年,张姨娘与大夫人关系比寻常人家主母与妾之间要好得多。因此张氏不但对木槿好,对木槿所生的一双儿女,竟比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木槿虽手握着大夫人天大的秘密,却对大夫人谦卑恭敬,永远是一副奴仆丫鬟的卑贱样子。
大夫人看她这么多年,从未逾矩,对她也很和善。况且,她嫁到伯府为妾,间接地成了张家与伯府的一条纽带。张家爱屋及乌,看在木槿曾是张姨娘大丫鬟的面子上,不时地分一些利润高的生意给伯府。利益面前,嫡庶倒没那么重要了。
王宛汐回想起前世,张家叛逆的罪证,还是木槿亲自呈上去的。她不仅找人模仿大舅舅的字迹,还通过自己和姨娘,偷偷掌握了大舅舅写私信时作的暗记,一击即中,让外祖一家百口莫辩。
一想起这些,王宛汐心如钝刀锯肉般疼痛不已。她死死地攥紧拳头,大拇指狠狠地刺向手心。重生以来,她虽然时不时想起些前世的事,可从没像今天这般把前世的悲惨结局整个想了一遍。
她只觉得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凳子上摔倒在地上。
她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恨,这般想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将她席卷,她恨那些害她的人,可她更恨自己。恨前世的自己怎么那么软弱,怎么那么愚蠢。到最后,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死的那么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旁边的三人觉察到了王宛汐的异样,她们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摸的摸额头,抚的抚背。四月眼尖,她抓起宛汐的手,用力地掰开,看到白嫩的小手心里,竟被指甲生生地刺出了血珠。
“姑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四月捧着手轻轻地吹着,心疼得眼泪直流。
招娣忙不迭地找药。
玉嬷嬷倒了杯温茶,心疼不已:“姑娘,别怕。什么事都别怕。有嬷嬷呢!嬷嬷豁出这条命也会护着你!”
“姑娘,我也是!”
“我也是!”
喝了茶后,王宛汐苍白的嘴唇颤抖几瞬后,强颜笑脸:“嗯,我知道的。我不怕了。我有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