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他直接给我。要有工具,也就算了。他直接偷着把把儿掰断了。”
老洪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掰断了。
“咔吧一声,你懂吗?”
“懂。”
“我就那么着盯了一天的厕所。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职员你懂吗?我是考上来的!”
说完,老洪拿出自己已经褶皱黄的员工证件,白纸黑字写着:建玉工作厅二级职员。
“不过,咱就是有膀子力气。”老洪比了比胳膊,“咱就是怕别人背后说咱们村儿里来的,啥也不懂。送东西我送不起,活我肯定抢着干,每天白天黑夜的干。别人拿两百新,我也是两百新。我天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别人六小时,我,我!”
说罢,老洪拿起酒杯就想摔在地上。美女酒保轻手轻脚拿起一块毛巾,递给了老洪。
“谢,谢谢,你人漂亮,心也善良。”
酒保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回到了吧台后方的位置。
“我说到哪了?”
老李一手托着下巴,色眯眯的看着去给远处的客人端酒的酒保裸露的后背。
“老李。”
“哎哎哎,你说,说,说白天黑夜干活。”
“到最后,干了五年,我才当上三级职员。天天就是盖章盖章,传件传件。”老洪又喝了一大口。
“行了行了,差不多别喝了。”
“啊,别管我。”老洪摆了摆手,“他们都说我能干,有悟性。本来我就是那种人,一个月六千新币,对吧?我就自己花四百多。”
老李听完,一口酒吐在了桌子上。
“咳咳咳,你一个月,三十天,就花四百多新?吃饭就得五六百了吧?”
老洪眼中似乎含着热泪。
“火烧夹雾蛋,早晨一个,中午俩,晚上俩。每周五晚上,买瓶啤酒,然后要三个夹驮牛肉的。我也就周五奢侈一回。然后平时的普通开销,柴火钱、水钱啥的。”
老李听着牙根都疼。
“那你和城外边大路上的苦桩行有啥区别。”
重山听到这里看着启一笑。
“老爹,苦桩行比他苦多了吧?”
“这不是废话吗,每天风吹雨打,没有固定居所。只为了心中的信仰和传递自己的教派知识,他们一天吃一顿就算是神的恩典了。”
老洪重重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摘掉了手上的戒指。
老李看着他一脸的悲伤,加上之前工作单位内的流言蜚语,猜出了个大概。
“你呀,也别太悲伤了,”老李摸了摸老洪的肩膀,“过去就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
“你知道多少。”
老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就是姑娘跑了吗,咋了呀,老洪,再找一个,不得了。”
老洪侧着抬起头,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伴随着热泪,仿佛血色的森林一般恐怖。
“她是给我戴了帽子了,你懂吗。”
老李一时语塞。
“不过我也活该。天天加班,回到家只想着倒头就睡。每天的房租、水钱、柴火钱和吃吃喝喝,我看到就烦,直接把钱扔给她。也是我活该,我活该。”
“你也别这么说啊,老洪。”
老洪又要了一瓶酒,推开了杯子,直接对着瓶吹。
“你还记得上次,咱俩见面吗?”
老李捏了捏手指头,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你说上次在公园?”
“我看到你们夫妻俩,在路上挎着胳膊有说有笑,真的忽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