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松父子多次谋害江大公子,江大公子不计较幼时之事已然是宽宏之举,此父子二人却再行叛乱,此时若再仁慈,便是蠢瞭,若此事发生在永安,我亦会行此斩草除根之举,又有何缘由要不喜于他。”
江胭一张小脸愣瞭下,她初时听说堂兄亲手杀瞭江旭堂兄,又逼死瞭江松伯父,将其一脉之人尽数除名流放,隻觉得堂兄过于绝情,亦是花瞭好些时间才说服瞭自己堂兄不过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间阡平不过是瞬间便接受瞭。
间阡平仿佛是猜到瞭她心中所想,道:“你生在江傢,虽是傢中规矩甚严,可到底是被保护著长大的,这样残酷之事,乍听之下自然觉得难以接受,我与你不同,我生身父母都是庶民,后又遭逢磨难,自出生起,便一直在经历这样的事。
七岁的时候,我虽受人虐待度日艰难,却因著母亲的牺牲也有一口饭吃,某日我见瞭路边的乞丐,生瞭些许同情,将自己的吃食分瞭些给他,结果他见我年幼,将我引到瞭避人之处后,抢走瞭仅有的首饰,一支银镯……人性如此,对于恶人,仁慈隻是愚蠢而已。江松江旭一事裡,江大公子这样的做法,已然是手下留情瞭,隻是我觉著他倒不是同情那对父子,更多的还是为著自己的名声著想,故而未赶尽杀绝。”
江胭渐渐的僵在那裡,她的印象裡,间阡平一直是强大的,优秀的,甚至于在她的眼中,那举手投足间,都带瞭一股光辉。
不曾想到,她的童年竟是这般辛苦。
间阡平望著她面色上掩不住的难过之色,笑瞭笑,道:“你不必觉得我可怜,这世间人各有各命,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生在江氏这样的权势之傢,总要有人留在最底层,可怜旁人亦是可怜不过来的。”
江胭一张煞白的小脸低瞭下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间阡平这才意识到,对于江胭这样纯真的姑娘,自己这样直白的将人性中的阴暗讲出来,隻怕于她不大好接受,便递给她一块杏花糕,安慰的道:“别难受瞭,都过去瞭,后来我便遇见瞭永安王,之后再没受过罪瞭,还当瞭大官。喏,用些糕点吧,我们说点高兴的事。”略一思量,转移话题道:“我瞧你们二人如今年岁正好,心中可有喜欢的公子瞭?”
这样的话题向来最是能吸引花季的少女们,果然,话语一出,原本笼罩在江胭身上的悲伤立时散瞭去,她带瞭几分腼腆,轻摇著头,道:“我自知婚事总是要父亲做主的,并没想过这些。”
间阡平再朝鲁元娘看过去,却见她原本带瞭几分英气的眉宇间带瞭几分别扭,半垂著没看她,小麦色的面颊亦浮瞭几分可疑的红晕。
间阡平一扬眉,笑著朝她眨眼道:“元娘,你看上谁瞭,可有眉目瞭?”
鲁元娘面上的红晕更甚,抬手挠瞭挠头,侧过身去,不甚有底气的道:“哪、哪有……我谁也没看上。”
江胭这会儿也才发觉瞭鲁元娘的不对劲,柔柔的看过来,认真的道:“真的吗?元娘你已经有心上人瞭啊……竟是我都不曾察觉。”
鲁元娘一双手捏著裤管上的佈料,面色涨的通红,猛的站起背过身去,道:“都说瞭没有瞭,没有没有真没有。”
间阡平见她不愿说,也不想勉强于她,便道:“好好,你不愿说也好真的没有也好,都没关系的,我隻是想著,若是你心悦之人是我识得的,也好帮你打听些,出出主意,你傢裡兄长当傢,隻怕你要自己选夫婿,还是要有些坎坷的,也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鲁元娘的背影顿瞭下,似是有些犹豫,片刻后,她挪著步子转瞭身,慢慢的坐瞭回来,虽是面上还带著红晕,但神色已然没瞭方才的窘迫。
深吸瞭口气,鲁元娘小声道:“那我可隻和夫人你还有阿胭说,你们可莫要说与他人。”
两人微笑著点头,鲁元娘方道:“我……我喜欢卞统领。”
卞夏?
间阡平回想瞭这个素日裡跟著江曦身边的人,道:“卞统领虽是有些冷峻沉默,但容仪神采却是不俗,又武艺高强,你倒是有眼光。”
卞夏的相貌虽不是飘逸的贵族公子那一类的,却也是身材挺拔,目光有神,隻是常年待在江曦这样容貌过盛之人的身侧,那几分英俊便被盖瞭住,若是拉到寻常人裡,卞夏绝对算得上是俊朗公子。
而且他忠诚沉稳,待人有礼,能练就一身绝世武艺,想来亦是有坚韧不拔的性子,若嫁瞭这样的男子,想来会过的不错。
江胭也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的总往卞统领那裡跑,还道是你在和他偷偷学功夫……还有你之前还学著写他的字体,我还觉得他的字体过于锋利,并不适合女子书写,劝你不要学他,你也不听,原来这一切……都是这麽个原因。”
鲁元娘瞪瞭江胭一眼,道:“我去找他就是去学功夫的,学他写字也是因著他的字体就是好看呀。”
江胭笑而不语。
间阡平道:“卞夏统领日日都跟在江曦身侧,我倒是时常能见著,这样,有空我去和他聊聊,听听他的想法。”
鲁元娘瞬时又红瞭满面,急道:“夫人,你、你千万别和他说!”
“安心,我隻是和他聊聊,听听他在婚姻之事上的想法,喜欢什麽样的女子,自然不会提你的事。”
鲁元娘这才平稳瞭面色,带瞭点羞怯,笑瞭下,道:“多谢夫人。”
江胭目光扫到瞭面前的糕点,道:“不如我教你做些糕点吧,嗯……衆人都知杏花糕是我的杰作,这样,我教你做个别的,前些时日我新研制瞭一个糕点,内裡加瞭花生和茶粉,味道极佳,还没有名字呢,我教给你,你给它取个名字,送去给卞统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