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打量了载着晃晃的灵魂的我的身体,衣服裂开一道道口子,血迹干结在衣料上。裂口露出皮肤上的伤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然而伤痕虽在,却都已愈合。明明是昨晚才打伤的,却像是恢复了好多天的样子。
晃晃捏了下我的耳朵:“简单的说,我们两个的魂魄互换了躯壳。”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呆了半天,憋出一句:“那,现在,我是母猫还是公猫?”
晃晃惨叫一声,揪住了我的胡子:“你个猪头!在一起这么多天,你居然不知道我是公是母?!”
“我,我,不会看。”
晃晃狠狠捏着我的脸:“你听着,我是母猫!母猫!”
“呜呜呜,知道了,痛痛。”
晃晃这才松手,又心疼的抚了抚她捏过的猫脸,我还以为她在心疼我,正在感动中,结果听她说了一句:“哎呀,我的毛都弄乱了。”
伤自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岸的潜水员附赠晃晃猫吻一枚
还击
“那么,那么,你为什么要跑到我的身体里?”我问。
这时,外屋突然传来桌椅砰砰碰撞,爸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怎么趴在地上?……昨天晚上……我好像……坏了,摇摇,摇摇!”
爸爸声音慌张,脚步声向我的房间走来。
晃晃把手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这个等会再跟你解释,现在,看我的。”说完两眼一闭,身子一挺,一动不动了。
门被砰的撞开,爸爸冲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面色变的惨白。
“摇摇……”爸爸声音颤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慢慢的爬到床前,发抖的手指伸到晃晃鼻下,(晃晃当然是憋住气了),又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双眼呆滞的瞪的老大,浑身僵住。
我披着猫的外衣,静静看着爸爸。昨天晚上我但求一死,以兑换他的一丝负疚。如今却活着看到了想像的场景,这无异于参加自己的葬礼。他在想什么?他后悔打我太狠吗?他感到内疚吗?
爸爸定定看着“女儿的尸体”,呆了很久。突然“砰砰砰”嗑了三个头,喃喃说:“摇摇,爸爸不是故意的!你别恨我!这辈子爸爸对不住你,欠你的下辈子还!”
我有些发愣,爸爸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不该为我掉一滴泪吗?他难道不可以抱抱已经死去的我吗?
却见爸爸,跌跌撞撞爬到外屋,又跌跌撞撞爬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蛇皮袋子。我还没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他已经抱起了晃晃僵直的身体,试图往口袋里塞。
我突然明白了。弃尸。
他还是选择抛弃我。我的心碎了。爸爸在手忙脚乱,没注意旁边一只哭泣的黑猫。
突然,我看到有异样的东西悄无声息的从门框边溜了进来,像藤萝的触须,扭动舒卷着从爸爸的背后缓缓袭近。
那是一根变活的绳子。
绳子在爸爸身后停滞了一下,像是酝酿力气。
爸爸手中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对着他诡异一笑。
爸爸恐惧的发出一声狂叫,不似人声,撒手把晃晃丢在地上。
背后的绳子如毒蛇吐芯,猛然卷住了爸爸的手臂。在爸爸恐慌的叫喊中,把他倒拖出了房间。
晃晃神定气闲的站起来,对我扬了一下下巴:“走,我们去报仇。”
我无力的跟在晃晃背后走出去。
外屋的餐桌上方,一个人正以叩拜的姿势跪在餐桌上,双臂反扭捆住,被梁上悬下的绳子高高吊起,头低垂着几乎触到桌面。定睛一看,被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爸爸。此时倍受惊吓,闭着眼,痛苦的哼哼。
我心中顿时揪痛起来,又是酸楚,又是解恨,又是不忍,眼泪都涌了出来,扑到晃晃脚上,喵喵叫着请她放爸爸下来。
晃晃斜我一眼,鄙视道:“你还心疼他?昨天要不是我赶到,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放开我!”
我抓着她的裤脚不松开,这猫爪子就是管用,粘上就甩不掉。
晃晃不耐烦的说:“好好好,我放他。”
我赶紧松开爪子。却见晃晃一探手抓住我的后脖子,把我举起来按到墙上,对着我吱吱叽叽念了一句什么古怪的咒语,然后坏笑着松手走开。
而我,目前做为一只黑猫的我,像被涂了强力胶水,立体画一般牢牢粘在了墙上!任我挥舞四爪,却无法把自己从墙上揭下来!呜,我就知道,晃晃绝对是个妖怪。
却见晃晃,从院里提了一桶水进来,当头泼在爸爸身上。爸爸被冷水一激,猛然惊醒,吃力的抬头,睁眼,看着眼前的女孩。
“摇摇?你没死?你还活着?你在干什么?我……你怎么……”
“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晃晃看着他,眼里泛出凶狠的光芒,脸上冷峻的神情跟我那张七岁的小脸十分不搭,却另有一种让人胆寒的诡异。猛然左右开弓,重重打了他两个耳光。晃晃的手掌虽小,力度却惊人,爸爸的双颊立刻鼓起两个清晰完整的手印,就像两个鲜艳的浮雕。
血从爸爸嘴角流下。爸爸又惊又怒,嘶声吼道:“臭丫头,你敢打我!看我……”
话未说完,晃晃陡然伸手,五指成爪,嚓的一声,爸爸的脸从上到下,深深五道笔直的血痕,晃晃长长的指甲里塞满血肉碎屑。我吃惊的“喵呀……”了一声,不由的心疼起爸爸来,他看上去好痛的样子。唉,早知如此,我会把指甲剪短些。
爸爸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混在血水里流下来,拚命挣扎,想挣脱捆往手腕的绳子,却无济于事,只能使粗糙的绳子更深的割入手腕处勒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