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病态占有
茶炉上的水滚了一遍又一遍,握在手心的棋子都沾了层细汗,祈颜等得着急,佯装清嗓,催促游澈的下文。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梦吗?”游澈看着他,没头没尾的问。
没有任何提示,一时间祈颜也无法精准定位到他说的是哪个梦。
没等祈颜开口,游澈又紧接着道:“关于那罐白茶的梦,真真实实发生过,我是那个摊主。”
“当时你还没我膝盖高……”
原本听得认真,此话一出,祈颜瞬间不乐意了,轻嗤一声,拧紧眉头打断,“突然提什么身高,说我那时年纪小不就行了。”
游澈眸光微敛,眼尾染上几不可察的笑意。略过祈颜的身高描述,进入正题,“你梦到的大部分情节都和现实的发展过程出入不大。我的摊子被人砸后,你过来和我聊了很久,听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还傻傻的要入股。”
“言出必行的小少爷,给我留了一张卡,说等我功成名就再来找我要分红。后来,那五十万成了我的救命钱。”
游澈收回思绪,话音也戛然而止,没有进一步说明。
祈颜消化完所有信息,抓住重点,问他:“所以,我也算你的投资人,往更深了说,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游澈点头,肯定他的话,“没错。”他将无意间窥破陶智可盘算的事一五一十道出,怕祈颜对朋友心软,故意隐去联合陶智可的人,说:“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护着。”只是后面的情愫愈发不受控制。
“你这是保护吗?分明是算计你的恩人,太不地道了。”祈颜嘟囔得很小声,没让游澈听见。有了这点羁绊,心里也多了一份安稳。
脑海中,那日的场景也被一一补全,那张模糊的面庞逐渐清晰。五官轮廓分明,面颊清瘦得微微凹陷,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年少青涩。
“原来我在投资方面的眼光这么好。”祈颜忍不住感慨自夸一番,当年自己就是纯纯人傻钱多,给过就忘了,也不期待有回响。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祈颜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不会……那时候就……”
游澈知道他的未尽之意,看向他的眼神藏着无奈的哂笑,平静道:“别把我想得那么糟糕,只是感激,对没我膝盖高的小屁孩还没兴趣。”
祈颜都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很荒谬,默默闭嘴。
游澈给他添了杯茶,提醒,“该你落子了。”关于私心一事,没有展开解释,话头转回一开始,“我想说,和你结婚不是利用,也不是算计。以前我的表现确实很差,让你受了委屈。”他停顿片刻,喉结上下滚动,捏紧手中的紫檀珠串。
这些微小的动作祈颜没有察觉,只见他抿了一口热茶,面色沉着地说:“能否,让我用往后的所有时间弥补?”
相对寂静的房间内,祈颜感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已堪堪盖过周围一切声响。耳朵被那那句话弄得酥酥的,脑子也跟着发麻。
与小男模每天发来的肉麻情话相比,这句含蓄的示爱显得不值一提,像一粒不起眼的细沙。
偏偏这粒细沙掷进深海里,立即掀起惊涛骇浪,潮水汹涌地沿着血管流向心脏,并将其灌满、淹没。
对于爱意的反应,心脏永远比嘴巴诚实。
祈颜竭力压制失衡的心跳,目光与那束炙热交汇,而后吐出冰冷的字眼,“不能。”
游澈眸中的光亮黯淡了几分,一抹灰白稍纵即逝,很快恢复如常。他没有气馁,依旧沉静,“没关系,我继续努力。”
“我有喜欢的人了。”游澈敞开心扉说的话,成了祈颜的底气,他无法继续承受良心的谴责,一边清醒推拒一边又主动沉沦,这样对游澈不公平。
他不敢坦白酒后乱性的事,只能寄希望于游澈说过的终止条件,口不择言胡乱扯出一个理由。
“我现在可以保护自己,你说过,只要我有喜欢的人,就可以随时终止婚姻。”
“能不能看在我之前帮过你的情分上,还我自由?”祈颜的声音愈来愈小,掺杂着明显惶恐的颤抖。
游澈身形微怔,棋子从手中尽数掉落,与地板撞击出错落的声响,弹起来,又落下,凌乱得像他此刻的心情。
为了增加可信度,祈颜又战战兢兢补充道:“你总问我为何忽冷忽热,在纠结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又不能辜负他,所以……”
“所以抉择之下,你选他对吗?”游澈截断他欲言又止的话,淡淡问道。
祈颜沉默半晌,观察他的神色变化,良久才点头,“对。”
“可是我也说过,那个终止条件不作数了,你不能擅自决定。况且,”他顿了顿,起身走到祈颜身旁,半跪着拉住他的手,仰头对视,一字一句道:“约定的期限还没到,我不介意和他公平竞争。”
祈颜觉得游澈周身气压骤降,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似乎潜藏着无法窥见的危险。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试探道:“这都能容忍?”
“爱意是难以克制的,我理解,但会争。”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祈颜脑子一热,心一横,索性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喊道:“倘若我不止精神出轨呢。”
话音落下,祈颜觉得自己和家里人都死定了,心里一遍遍对着祈正阳念“对不起”。同时,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积压在阴暗角落,见不得人的秘密,终于明晃晃敞出来,不管什么后果,总比每天都被愧疚折磨来得轻松。
耳边陷入长久的沉默,周围声响都在无限放大,唯独没有听到游澈的话音。祈颜的呼吸不由跟着停滞,直到感觉身侧投下一片阴影,头顶发丝被人轻轻拨了两下。
“从今天开始,好好待在家,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低沉的声线响了一会又停顿,祈颜的面颊被碰了碰,未完的话音接着响起,“外面危险,诱惑也多,小少爷还是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不过片刻,宅院多了一批统一穿着,神色肃然的保镖,美其名曰保护祈颜的安危,实则无异于变相软禁。
祈颜看着立在房门两侧的彪形大汉,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游澈的病态占有欲才重新露出端倪,他没有资格责备。
游澈静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翻阅卫嘉递上的调查资料,边听他补充道:“祈少爷只往这个账号汇过款,其余再无异常。”
游澈看了一眼对方的照片,立即与记忆中的面孔对应上。他无比确定,对方就是那晚扶着祈颜进酒店的小男生。
“人呢?”游澈声音沉沉,情绪不明。
卫嘉如实汇报:“已经离开止河了,听说家里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