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们、对亲情,都没有任何执念。此时的个中滋味,只让他觉得有点没意思。从前会觉得,他们需要被敲打,需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也会想,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蠢。
但此时的肖华,更能明白,是他所坐拥的财富,决定了这件事。
亲情、友情、真心。。。。。。但凡对这些有执念,就难逃千金散尽却换来虚妄的宿命。他早就接受了这一事实,而得到,就是种运气。
而他,或许身上真有些运气。
办公室有些沉闷,他记起有份文件被放在家中书房里,他当即便站起身,驱车回家。
肖华到家时,却在玄关处看到了她的鞋。不知她为何突然来这,他知道她今天要去见天坤那边的人,难道是她在附近聊完事,下雨了她又没带伞,淋湿了来这换衣服?
他换了鞋走进去,就看到她手中拎了个袋子,身上是干的,像是正要离开。
“你还回公司吗?”
孟思远看到他突然回来,愣了下,不知说些什么,倒是想起先跟他汇报了工作,“我下午跟何昊那边的人聊了,就是他的妻子。她表示会尽力说服何昊,有进展会再联系我。”
“行。”肖华看了眼时间,“都四点了,别回去了,我们过会儿出去吃饭吧,还是你想在家做饭吃。”
“不用了。”今天没有紧急的工作要处理,孟思远面对他不想使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我不太想吃晚饭。”
“那就先在家休息会儿吧。”肖华看出了她脸色不太舒服,估计是因为下午的见面,他没有急于问她怎么了,摸了她的头,“去沙发上躺着,我去给你买个巧克力蛋糕。”
看着她不说话,他笑了,“还是你要跟我一起去买,再顺道带个鸡爪回来。”
“不用。”孟思远根本没有预料到此时就会看到他,而她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开口,“我想回去。”
肖华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往她手中的纸袋看去,里面装着的是衣服,他伸手去拿纸袋时,她却是揪紧了不放。
“这是我的东西。”细绳带勒着手指,他就是不放手,孟思远皱了眉,“我没有拿你的东西,你要检查什么?”
肖华忽然松开了手,一字一句地问着她,“你为什么要把你的东西拿走?”
他的质问太过有压迫感,孟思远低头看着他外套上的拉链,“我不想再来这。对了,你可以把密码换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想再来这?”
“我觉得我们需要暂时分开下。”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需要暂时分开下?”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审讯的语气,她像是个罪犯,而他是永远正确的法官,孟思远抬起头,“你不觉得吗?”
“我完全不觉得。”
“很早之前,你就知道李敏,何昊的妻子,是我的朋友。你没有跟我说,可能你觉得这不是件重要的事。”孟思远看着他的眼,“但你真的就没有一点想试探我的心思吗?想看我的反应是什么,想看我会不会犯错。”
她的眼神澄澈而带着犀利,肖华无法全然否认,“我认为你不会犯这种错。”
“那这种考验,到底是工作要求,还是私人层面的考察。”孟思远笑了,“肖华,你分得清吗?”
“这不是考验,我也没有办法预判你会和朋友发生争执,这只是个巧合。”
“我完全能接受工作上的考验,但我不想让生活这么复杂。”孟思远爱他,被他身上她缺乏的东西吸引着,那些是她无法拥有的,可此时,她还是会被那些特质的另一面灼伤,“我想让生活简单点,不想接受任何考验,也不用那么累的。”
“即使是你的朋友背叛了你,没有经受住考验,你也能原谅她是吗?”
“没有任何人经得起考验,不要跟个上帝一样给人设置考验。看着别人为难,在困境中为了自保而相互碾压,再自以为是地得出这个人不值得信任的结论,这很荒谬。”心头的火气骤然上升,孟思远看着他,“考验真的能给你带来安全感吗?一个人通过了一百次考验,那也可能在一百零一次通不过。所以你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她耸肩,补充了句,“很可惜,我没通过你的考验。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信任我。”
她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扎在自己心上,她将自己给出的信任弃如敝履,肖华冷笑,“所以,你还是在怪我,让你失去了一个朋友吗?你不记恨她,但要把账算我头上,让我付出代价。”
肖华轻易地拿过她手中的纸袋,扔在了地板上,“对你来说,一个背叛了的朋友,都要比我重要,是吗?”
“我不认为这两者有什么可比性,如果非要比,不同时候都会有不同的答案。”他口中反复的背叛让她觉得难堪,像是在讽刺着她曾珍视的友谊,孟思远苦笑着直接说出口,“虽然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我没那么重要,但你也不用这么反反复复提醒我。”
“我不是在反复提醒你,我只是想说,为了她,你要跟我分开,我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
孟思远问了他,“你口中的重要是什么?是要我把你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吗?对你绝对忠诚、绝对服从是吗?但凡有任何潜在的利益冲突,我都要以你为先吗?”
“我有要求过你这些吗?”肖华的脾气算不上好,但在此时他很清楚,他需要忍耐脾气,以避免说出任何冲动的话,虽然他已经快被她气疯了,“我把你看得很重要,在这件事上,你应该跟我站在同一战线。”
“在工作上,我很抱歉,我犯了错,是你帮我弥补了过错。”
“我没有在讲工作,你不用有任何的负罪感。”肖华停顿了下,“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没有讲清楚。”
“那在个人上,抱歉,我没有筹码,我不够格跟你站在同一战线。”
“你讲的筹码是什么?”
“很多,我们相差太大了。”
“如果你说的筹码是指经济实力,那我们可以结婚。”
孟思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吧。”
看着她的眼神中无一丝答应的念头,惊讶到像是个局外人,肖华克制住了内心的不悦,“我没有疯,我只是在解决问题。我没有不信任你。”
爱他最深的时候,孟思远都未想过与他结婚。她不是不愿意与他站在一起,承担更多责任,但她无法以他要求的方式去做。而她,在利益与她在乎的东西有所冲突时,她依旧不知道会选什么,但他一定会选择利益,没有不好,只是选择不同。
“我不认为这是问题的解法。人很难改变,我们应该走一条更为轻松的路。”
肖华看着如此坚决的她,此时他无法说服她,“我们都先冷静下,不要急着做任何冲动的决定,可以吗?”
“我没有冲动。”孟思远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你怀疑我,都能跟我上床,我做不到。我已经忍到今天了,我不想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