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昌正和客人说着话,高韧一身休闲衣衫坐在一边帮张妈妈挑着菜叶,手指上已经缠着白纱布,泅出一点红色的痕迹,动作显得笨拙。
张妈妈紧绷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张新叶回来了,垂下头继续挑着菜叶。好端端的一颗嫩芹菜叶子都被撸光了。
张新叶心里一沉,面上挤出笑意,看着老先生花白的后脑勺,有些发憷。
都说外甥像舅,张新叶仔细看着高韧,没看出哪位老先生和高韧有什么相似之处,若非要说有什么相同点,便是两位都挺绅士,都很坏心眼,绝对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
张新叶认识这位老先生那还是好几年前,麻团只有一团儿那么大,他被2b青年发配去了大洋彼岸接一笔生意,拿着放大镜看了这位老先生整整一个星期,直到生意结束他才总算不用看老先生那张老脸。
那个星期里,他可是连老先生脸色的褶子都数清楚了,一个鼻孔长了几根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老先生总是时不时冲着他这边似笑非笑着,对方似乎早就发觉了他的存在一般,令他毛骨悚然。
果然哪位老先生笑了,张新叶的小心肝乱颤,半晌稳住了思绪,对方根本不认识他,也许这不是高韧的舅舅,高韧是什么级别,有这么位专业坑爹的舅舅,早就发达了。
“thisisrzhange。”
“说人话。”高韧头也不抬。
“idontthkrzhangdidnotunderstandenglish”
高韧:“舅舅,以麻团如今的造诣,无法和外国人交流。”
老先生哼了一声,转脸看着张新叶,弯起唇角。张国昌吧唧吧唧嘴,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
张新叶索性当没听懂,傻兮兮地笑着。
“小伙子,你笑的太勉强了。”老先生笑眯眯地端起茶,“您家的茶真不错,香气馥郁,绵柔回甘。”
张国昌扯了扯老脸皮:“您说笑话了,山里的野茶叶,没那么细致。”
张新叶汗都下来了,老爹这么怎么了,被感染了不成?说话也文绉绉的。
老先生只是笑笑站起身看了看张新叶,“您这孩子养的真好!看着就讨人喜欢,比我那死小子要强百倍,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
高韧:“……”
张新叶:“……”
麻团眨巴眨巴眼,在心里给哪位看上去比他爷爷还要年轻点的老人家点了个赞。该扔!
老先生笑眯眯地掏出名片递给张新叶:“小哥,这是我的名片,咱们合伙做生意,却一直未成见面,本应早日登门拜访……”
高韧:“说人话!”
张新叶心目中哪位在商界叱咤风云老狐狸的形象轰然倒塌,这老先生脑子有毛病?
老先生咳嗽了一声,不悦地看着高韧:“小兔崽子,大人说话不要插话,规矩呢!”
得,骂人很利索,通俗易懂。
张新叶总算明白了,为何在w市的茶叶店外面会有蓝布旗,这老先生估计是穿过来的。
老先生说完了高韧扭头仔细打量着张新叶,似乎想扒开张新叶的外皮,把瓤子都看清楚了一般,尖锐地眼神和蔼的面容,令张新叶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小哥……”
高韧叹了口气,“叔,婶,不好意思,我舅舅看老书比较多,以为这边就那样说话。”
张妈妈干笑着,白了一眼张新叶:“傻站着干嘛,去做饭。”
张新叶转身去了厨房,挽起袖子操着菜刀,将一块五花肉剁成了泥,他就恨不得将高韧当五花肉给剁了!
姓高的就是专门出来和他作对的!哪位高老先生若他没有记错叫高华翔,国际公司的总裁,狡诈奸险,坐拥百亿资产。
想着他就手抖!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的就不是平常人?不过转过来想想,他挺有眼光的,惹麻烦都不找普通人!
人家是撞南墙,他撞一黑洞,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
麻团跑了进来,挽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胳膊,“爸爸,奶奶说做红烧肉,改作炸丸子吗?”
“……”尼玛吃饭都膈应他!
高韧端着芹菜走了进来,刚下和麻团表现一下自己的和蔼可亲,麻团一转身跑了。
张新叶:“这里面油烟子多,别弄脏了您的衣服!再说君子远包厨,您进来不合适!”
高韧:“……”
张家留了两位高先生吃饭,这饭吃得是死气沉沉,高老先生讲究吃不言睡不语,话少。张家父母也是满腹心事不想开口。
麻团没心没肺地吃得肚皮溜圆,他最爱炸丸子了,口口都是肉。
吃完饭张家父母送两位高先生出村,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张妈妈说:“麻团吃饭的模样挺像他的,哎……”
张国昌:“谁?”
张妈妈转身:“没谁,走吧。”
这边高老先生在高韧的搀扶下走去镇子,老先生看着路边的树林野草,停了下来,“小韧,我不会同意你和他的事。”
高韧:“舅舅,因为他家里的事?”
老先生哼了一声,若手里有拐杖只怕打了下去:“他家?你以为是为这个?我们家不需要联姻来添光争彩,因为你配不上!”
高韧掏出了香烟,叼上又放下:“舅舅,我怎么配不上?我……”
老先生:“你喜欢他是吗?的确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但你觉着这样对人家好吗?破了的镜子粘起来仍旧留着缝隙,你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你想想看,自从你出现在他们父子身边,他们家出的事,那一件不是和你有关系?我敢说如果你没有出现,他们父子可以很幸福的生活,麻团是个好孩子,张新叶是位好父亲,你……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