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肮脏心思,拍拍胸脯保证道:“交给我吧。”
他蹲在地上,细细查看圣骑士的伤口。
苏伦娜和诺亚还锲而不舍的在一旁吹嘘,阿卡丽觉得有趣,也加入吹嘘行列。
大祭司一开始的信心满满,看了半晌之后,额头满是汗珠。
得了,完全是个草包。
苏伦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忍不住撕破崇拜的面具,语气不善地提醒道:“祭司大人,如若神子大人原本能够活命,却因为某些原因延误,光明神大人,怕是会感到十分愤怒吧。”
大祭司干笑道:“自然自然。”
他用与困住卢卡斯类似的光网,变作床铺模样将霍普托到空中。
他一本正经分析道:“霍普大人的症状有些复杂,他自身便有修复能力,我不能随便乱用魔法,扰乱他体内的魔力,总之,我们得带着霍普大人回光影城,到了那儿的光明教会,将他带到光明房里治疗。”
苏伦娜望向呼吸微弱的圣骑士,短暂地生出希望血月落下,太阳升起的情绪。
魔法,在当今纪元并不仅限于,使用在脱离日常的范围,大多数时候的魔法,会充斥在人类的生活之中。
比如现在,苏伦娜和霍普搭乘的马车,便是利用魔法扩容空间后的产物,外头看来与寻常马车大小无异,但内部却宽敞无比,足足有能够容纳一整张床的位置。
圣骑士双目紧闭平躺在床上,苏伦娜单手支着下巴坐在床边,两个伤患单独待在马车内部。
马车的外头,是以大祭司为首,再由部分光影骑士团圣骑士组成的队伍,还有部分圣骑士与诺亚一起留在终结堡垒,帮助阿卡丽进行灾后重建。
至于卢卡斯费尔公爵,则被吊在囚笼之中,由大祭司的马匹拖拽,等待回到光明教会再行审判。
大祭司不敢随便对霍普使用治愈魔法,只能替他输送些许光明之力,让他得以撑到光影城内。
他的惨白脸色虽没有缓和多少,但呼吸却不似方才薄弱。
苏伦娜并不放心草包大祭司的诊断,趁着马车里只有她与昏迷的圣骑士,便大着胆子抬起手放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用微弱到不可查觉的魔力,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检查。
“光明神的神赐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啊,怕是要等到白天。”苏伦娜小声嘟囔道。
苏伦娜用手指缠绕着漂亮黑发,不由在心底感叹,果然这世上所有白来的强达力量,都需要付出惨痛代价。
霍普身为神子,他自然能够得到所有光明信徒,望尘莫及的神眷,但他却必须为之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就比如现在,一旦离开光明神力能够笼罩的范围,他的神眷之力不仅形同虚设,还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副作用。
同样是在血月的笼罩之下,大祭司的力量虽不如白天,但多少能够使用光明魔法。
以及光影骑士团的圣骑士,在夜里也只被稍稍削弱能力,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苏伦娜收起魔法抹除痕迹,将手掌盖在他糊满鲜血的额头上,说道:“你说你,怎么就信奉了这么一个控制欲强大的神明。”
从光影城到终结堡垒,骑马只需半天便可抵达,马车却至少要行进一天一夜。
他们李安也出发,一路上马车颠簸的厉害,待到月落之时,圣骑士倒是稍稍转醒,苏伦娜却不免感到犯困。
她起先脑袋一点一点的,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不敌困意,睡过去的时候,头向下向圣骑士坚硬胸前栽去。
她已经做好额头要被敲肿的准备,却意外不觉疼痛,茫然地睁开眼,却刚好看见他垫在自己额头底下的手。
他蓝色的眸子,望向她带着困惑t表情的脸,笑道:“继续睡吧。”
苏伦娜打了个哈欠,也没和圣骑士客气,闭上眼睛,继续将额头抵在霍普放在胸前的手掌之上。
她察觉到,他与她额头紧紧相贴的五指,因为她的主动触碰,开始试图蜷缩,但最后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以一种不大舒适的姿势,将手掌平摊在胸前。
苏伦娜闭着眼睛,嘴角在霍普看不到的弧度轻轻扬起,这种程度的触碰,能够让魅魔从补充一些能量,但此时苏伦娜心里想着的,却是,
呵,圣骑士,你现在的心跳,可比睡着的时候,要快得多啊。
霍普经历了一个极其漫长的黑夜,他在被清晨第一缕,照进马车的阳光吵醒之前,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黑漆漆的四堵墙面,黑漆漆的地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坐在冰凉地面之上一动不动,双手抱着膝盖,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
一直一直,等待着漫长岁月的流逝。
没有人陪伴着他,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拯救他。
但更让苏醒后霍普感到可怕的是,当时的霍普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的情绪,他的内心没有因为任何事情产生任何波澜。
孤独好像也不是这么难以忍受,他生来就应该承受苦痛。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叫做噩梦呢?
他苏醒之时,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并非身体伤口带来的疼痛,也并非额头因为鲜血,所以黏糊糊搭着的金发。
而是,他被蒙上一层薄雾的双眸,第一眼看到的,浑浊不清世界之中,却依旧无比清晰的景象。
她单手支着下巴坐在他的身边,黑色的长卷发乖巧贴在耳侧,因为沾染尘土,所以蒙上一层灰色,洁白的脸颊还残留着被火焰熏黑的印记,阿卡丽替她准备的裙子,大面积被烤焦,裸露的皮肤之上,皆是大大小小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