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细嫩的手正在专注地捋平花瓣上的折叠痕迹。
万惠陵园坐倚大凤山,风水学唐韵磬不懂,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好,能眺望远处的海。
三蹦子拐到半山的园区门口就停了下来,再往上的路,山高坡陡,驮着三个成年人上不去。
下车时,一直沉默的温锐阳从唐韵磬手中接过那束假的向日葵,唐韵磬愣了片刻,忙拎起其他东西。
俩人默默沿着栈道往山顶走,爬了十几分钟的山路,温锐阳不仅开始喘,还出了一头汗。
如果是平时,他也许会因为自己这副体弱的样子觉得窘迫。可此时,温锐阳只是用花挡住抖的手,冲看过来的唐韵磬扯了扯嘴角。
不是节假日,上山祭奠的人不多。偶尔有从山上下来的人,簇拥搀扶,穿着黑衣。
唐瑾棉的墓在祥鹤区,温锐阳跟着唐韵磬七拐八转停在一座墓碑前。
石碑看起来比旁边的新,碑上没有照片,只刻印着金色的字。
日期是去年,落款写着『孝子唐韵磬叩立』
立碑的人此时已经打开购物袋,正在用沾着矿泉水的毛巾擦拭碑面。
捧着花的温锐阳呆呆站着,心里扬起的尘土呛得他鼻子疼。
唐韵磬的母亲已经离世了是他怎么都没猜到的。
就像想不明白还没满2o岁的唐韵磬为什么要辛苦蹲在路边等木工活。
也像第一次跟唐韵磬见面时,怎么也没想到那样话唠开朗的他会是个聋哑人。
石碑上的灰泥擦干净了,墓上的落叶枯枝也被捡拾干净。
原来插在花筒里已经晒掉色的向日葵被唐韵磬拿出来,温锐阳弯腰将自己手中的放进去。
唐韵磬冲他露出笑,阳光从郁郁葱葱的山间透出,打在那张还没完全褪去青涩的脸上。
温锐阳忽地觉得湿冷的手不再抖了。
唐韵磬比划:『哥,打火机』
用不抖的手点燃了三支香递过去,温锐阳又点燃三支,圈在手中跟着唐韵磬一起鞠躬拜了拜。
之后他站到一旁,看着唐韵磬将可乐倒进一次性纸杯里、看着他把苹果和饺子摆在一次性餐盘上、看着他正跪着“哐哐哐”磕了三个头,又坐在碑前指着那打开盖子的榴莲。
『妈,好吃,不臭,香的』
『妈,可乐,随便喝,你喜欢…』
『妈,饺子…』
对着石碑,唐韵磬的手语不像对着自己那样慢,他比划得又快又复杂。
温锐阳只能辨别少量的词汇。
寂静的四周,除了虫鸣,还能听到他偶尔配合着手语出“啊…哇…”的声音。
温锐阳一直盯着唐韵磬,那张脸上看不出伤痛,反而有些开心。
就像在外拼搏许久的人归家见到了亲人,有说不完的话。
『那边没…这里…凉快』
『一个月…一万五』
『…同居』
『…哥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