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这就走。”易无病好声好气的答应。
胡乱地脚步声从身旁响起,一直到声音消失,姜南风才睁开眼睛。
他垂眸吵座椅旁看了一眼,突然翘起嘴角。
姜南风起身把狐裘裹在身上起身走去河岸,提起鱼竿,鱼尾非说的鲫鱼挂在钩上奋力摆动尾巴想要挣脱,却被姜南风轻轻松松装进鱼篓。
姜南风:“果然是愿者上钩。”
真以为他一直闭着眼睛就不知道刚刚是两个人一起过来的吗?
易无病拽着萧燧一起来为的肯定是拉拢姜南风;可萧燧既然被说动了,这种四野无人的好机会,萧燧为什么又不开口对他释放善意,拉拉关系呢?
要知道,把天使扣在军营里,等到回京之后夏皇会有什么反应,都要看姜南风这张嘴的描述了。
姜南风重新穿好饵料,把鱼钩丢回水中,回到躺椅上。
看着碧蓝的天空,姜南风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最终归结到同一个问题上——朝堂走向如何,全看夏皇未出世的孩子有没有皇子落地了。
全是坏消息
见面之前,姜南风就知道萧燧用兵如天马行空,敢想敢为,但他没想到萧燧一旦放开了手脚,竟然还敢同时攻打西北的锦丰军和海那边的新罗国。
更让姜南风不敢置信的是,萧燧同时把张问策和易无病两个谋士全带走了!
姜南风头疼地按住额角,拧眉加重语气:“你再说一遍,你们让我做什么?”
刘虎嘿嘿嘿地干笑起来。
他知道姜南风不是没听清楚,也就没重复,只顾着站在原地,等姜南风自己做决定。
条案上摆放着半人高的文件、一支毛都写秃了的毛笔、一方砚台、发臭的墨汁;文件边上放着燕王印,大印后方是敞开的印泥。
印泥没有馥郁的香气,是市面上最普通的凡品。姜南风看了一眼,就能确定是萧燧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指着印泥问:“为何不用龙泉印泥?”
刘虎理所当然地回答:“就印个色,浪费那么多钱买贵的没用。”
萧燧在军中有威信,他自然可以爱用什么用什么,因为谁敢惹萧燧不满意,萧燧完全有能力立刻发兵,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现在那些麻烦事都堆到他姜南风面前来了,他有萧燧用兵如神的本事吗?
当然没有。
姜南风甚至不敢让人看到他的面!
姜南风敢断定,萧燧既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那么给刘虎留下的命令也包括“无条件配合姜南风的一切吩咐”。
他神色不改,直接吩咐:“换成湖笔、徽墨、龙泉印泥。”
果不其然,刘虎马上俯身捧起印泥往外走,嘴里应承:“姜候稍等哈,我马上让人去买。”
出了门,他才小声嘀咕:“真不愧是姜候,还是这么会浪费银钱。”
见人走了,饶是姜南风处理惯了政务,还是满心无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盯着面前的文件看了好一会,叹息一声,到底认命的拿起一本开始阅读。
萧燧打定主意要打下西北地界拿来养马,那么以萧燧的性格,西北的几座城池就已经会被萧燧收入囊中。
姜南风在这个微妙的时间段以夏皇犒赏将士的名义带着官兵抵达辽东郡营地,可以说彻底破坏萧燧的计划。
萧燧别说扣押姜南风,就是真把他杀了,事后面对夏皇的质问来个一问三不知,再借口路上匪患众多,一口气带兵打回去都合情合理。
姜南风之前见萧燧和他有商有量的,以为萧燧暂时改变用兵计划,想看看上阳宫即将瓜熟蒂落的到底是皇子还是皇女,再做决断,却没想到萧燧很可能只是看在一起护送周慧回魏地时候,姜南风帮了他一把的情分,才没立刻对他动手。
“……所以,现在还不对我动手,把我丢进监牢看管起来,而是对我委以重任,是看了师兄的面子?”
没人会怀疑姜南风管理的能力,但在他旗帜鲜明站到夏皇身旁之后,即便有身为谋士的易无病帮着吹风,萧燧敢把公务托付给姜南风,姜南风也不得不对萧燧生出敬佩之情。
“难道你真不怕从新罗打回来,发现自己老家都被我败光?还是说,你信任我,觉得我不会这么做;亦或是,即便我真败光了你的家业,你也有信心收复产业如同探囊取物?”
第一种猜测能表现萧燧的勇气,第二种猜测代表了萧燧用人不疑的品德;第三种猜测意味着萧燧超群的能力。
不论是哪一个作为答案,姜南风都只能叹服。
不愧是少年英雄,果然有惊天的胆识!
“我更觉得你有趣了。那便好好管着,看你能做出什么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吧。”姜南风面带玩味之意,接过文书阅读起来。
内务内政说到底只要把握几点——让百姓有饭吃,禁止匪盗侵染百姓生活,时刻控制商贾炒作粮价,最后把喜欢借职务之便捞油水的官员都挑出来杀光。
只要做到这四点,就能够保证治下百姓绝不会主动闹事。
姜南风文书看得飞快,短短一个时辰,足有半人高的文书已经消耗掉大半。
他伸个懒腰,顺口吩咐:“把窗打开,透透气。”
“唉,姜侯,我马上去开窗!您处理公务的速度可真厉害,军中要是多一点会看文书的人,也不至于将军头疼了。”刘虎洪亮的声音突然出现,把姜南风惊了一跳。
他坐在原地眨眨眼睛,恍然想起,自己是在辽东军中,而非洛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