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进宫已一月有余,不知还否适应得惯。你主位是怡嫔,素日里待妹妹如何?”秀贵人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她和怡嫔是差不多日子进来的,对怡嫔的性子再清楚不过。
这话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在,不过面上却看不出来,一脸的关切。
魏今颜只得停住脚步,她有些脆弱地一笑,配上她素净打扮让人心生可怜,“怡嫔与妹妹平日里相处得很好,并无不适应。”
她这副神情让秀贵人更加不信她的话,心中快活一笑。
“怡嫔往日颇为受宠,妹妹你还要多忍耐忍耐。”秀贵人想起自己对娴妃的奉承拍了拍魏今颜的手,“说不定哪日怡嫔改了性子也是有可能的。”
内心暗暗想着怡嫔若是能多搓磨魏贵人就好了。
“妹妹知道了。”魏今颜咬了咬唇说道。
秀贵人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满意收回目光,她看向陆穗冉,头上那只步摇随着动作微晃:“陆妹妹平日里清闲度日,倒是岁月静好。姐姐我是真羡慕你这份福气。”
这人运气好,分到病怏怏的贵妃宫里,不得宠也不着急,整日就绣她那个刺绣。
“平日里也别总是窝在储秀宫闭门不出,像今日这般出来走走就很好。若是遇上像魏贵人那般的机缘,陆妹妹也是有机会一举获宠。”
这么久过去魏今颜当日是如何忽然被皇上入了眼的事情,六宫的人早已知晓得差不多了。
陆穗冉不易察觉攥了攥手里的帕子,温声说道:“秀贵人说笑了。秀贵人一舞入了皇上的眼,我和魏妹妹哪里比得上你有福气。”
秀贵人笑了笑,她来得早在御花园已经有一会儿,也觉得扬了口气,便说道:“我这会儿觉得乏了先回宫,就不陪两位妹妹了。”
“秀贵人慢走。”魏今颜目送着秀贵人摇曳的身影走远,扭头说道,“姐姐别把秀贵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们继续赏花。”
她倒是没把秀贵人的话当回事。这几天弘历不找她,她其实还有点庆幸。不然这得耽误多少时间,佛经哪里还抄得完。
“你也是。”陆穗冉朝魏今颜柔柔一笑,她虽说确实脸皮薄,但在宫中这么多年,这样的话语早已习惯,并不会再向最初那样失落难过。
魏今颜挽着陆穗冉的手臂,两人慢慢走着,在御花园赏了好一会儿花才分别。
等走得远了,秀贵人才跟自己贴心宫女不屑说道:“我还以为魏贵人会是什么人物,竟这样软弱没斗志。”
杏儿附和着:“魏贵人这样的人空有美貌,不足为惧。皇上过一阵就会渐渐把她给忘了。”
秀贵人心中想,这魏贵人也真是蠢笨,初入宫如此招风,宫里主位也不喜欢她,不知道去找个靠山,反而和陆常在那个废物两人一起报团取暖。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上次魏今颜说过的话,“魏贵人之前说过她是夸了皇上的诗才被赏了两把如意。杏儿,你说她这话有几分真?”
杏儿想了想诚实说道:“奴婢不知。不过皇上一向爱写诗,小主学着她夸上几句也未曾不可。”
“你说得有理。”秀贵人思索,左右不会损失什么,决定试试魏今颜这话到底真假。
下午秀贵人伴驾的时候,她一边研墨一边找准机会笑着说了句:“嫔妾仰慕皇上的御诗许久,一直想拜读,目睹御诗风采。”
“哦?”弘历停下练书法的笔,听了这话他起了那么一分兴致,随手翻了一本诗集放到秀贵人面前,“那你跟朕说说这诗如何?”
秀贵人低头看过去,一字一句把翻到的那篇诗念出来:“牛羊不用牵,下来群饮碧溪泉。儿童骑马寻亡牯,只在东沟西谷边。”
“这是朕东巡途中路过蒙古有感。”弘历说道。
秀贵人看着诗身体有些僵住了,只能勉强笑着说道:“皇上这诗通俗易懂,极好极好。”
弘历没说话,手指一轻一重在纸页上敲,显然对她这回答不满意。
殿内开始弥漫着一阵沉默。
“皇上这诗……这诗……”秀贵人脑袋拼命转动,室内不冷不热,她的额头却快要硬生生滴下冷汗,“嫔妾文学浅薄,只觉得哪里都好。”
魏今颜要是见了这诗,都得不免同情一下秀贵人。好在她上回碰见那如意上面的诗算得上乾隆帝的中等偏上水平,她还能找词吹得出口。
弘历一下将诗集重新合上,原本轻松的神色冷了下来。
秀贵人见状赶忙行礼惶恐说道:“嫔妾知错,请皇上赎罪!”
“起来吧。”弘历神色淡淡,重新拿起毛笔练字,声音低沉,“往后不要多嘴。”
他脑中不免想起了前些时日魏今颜那双亮晶晶的美丽眼眸。微微一叹,还是魏贵人懂他。
“谢皇上。嫔妾一定谨记。”秀贵人从地上起身,知道惹了皇上不快,这下她不敢再出声,老老实实在一旁研墨。
心中恨了魏今颜几分。她就知道这魏贵人哪里有那么好心,竟然敢害她。
这贱人果然心机深沉全是装的,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转眼就是太后圣寿节。弘历一向对他这位母后孝顺有加,因此场面很是隆重。
经过三天充分的好好休息后,魏今颜再次生龙活虎起来,脸色看上去无比红润。
魏今颜照旧早早就起身,喝了一大口茶醒了醒神,便老实坐在梨花梳妆台前由春兰挽发。
春兰有过上次的经验,这回动作更加麻利了些。
秀荷在旁边准备要搭配的耳饰,时不时瞄向春兰,心里记着她是如何做的,然后一脸羡慕说道:“春兰姐姐手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