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绝对不可以与这个魏吉庆牵扯到关系。
魏清泰清楚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例,听魏今颜这么一说,他原本激奋的心情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
确实,他们目前还只是在小打小闹摩擦一下,若是把作为远在江南的巡盐御史魏吉庆掺和进来,这事情就是闹大了。
到时候他一个内务府管膳食的小官可完全控制不住局面。
“女儿你说得对,此事是为父思虑不周。这事的后果你我父女二人万万担待不起。”魏清泰良久过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忍痛做出决定,“那信使刚出发没多久,我就去叫人把他拦下来。”
魏今颜也是心里松了口气,幸好这魏清泰没有执拗地不改变主意。
她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杏眼泛出几朵泪花:“都是女儿不好,连累了父亲。请父亲暂时忍耐,女儿一定能想出法子来。”
魏清泰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为父无碍,你不要挂怀。我行事收敛一些,那姓柏的也不敢多过分。”
“父亲受苦了。”魏今颜一脸情深意切地说道,浸着泪花的眼睛晶莹剔透。
“好了,在外面待久了免得人说闲话,为父先回去了。”魏清泰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闷闷说道。
“父亲慢走。”魏今颜目送着魏清泰走远,才扶着秀荷离开。正好内务府已经打包好糕点,让春兰拿着,她们便朝钟粹宫走。
秀荷在一旁后怕地说道:“幸好小主关心魏大人多问了几句,不然今日之事必定会埋下祸端。”
她已经完全被魏今颜的说法唬住了。
“是啊。好在还来得及拦住父亲。”魏今颜悠悠说道,语调很轻。
她权衡一下,到底是没有后悔之前的做法。
若是她早日出手帮助魏清泰,魏清泰仗着有她在,气焰会依然嚣张,行事跋扈,给她暗地里增添许多对她不满的人。
而且若不是今日魏清泰突然说出堂哥魏吉庆这个人名,她怎么可能想起来魏吉庆日后会有大案呢?恐怕到事发之时,她才想起那就晚了。
“我们快些回去吧,免得耽误了时辰。”魏今颜柔柔一笑,加快了步伐。虽说在外边站了这么久,耳朵都冻得微红,但心情却比来时要轻巧不少。
回去后,秀荷又将衣服抱了出来,她询问道:“奴婢瞧着这件天水碧色的衣服很配小主,不如今日就穿这件吧?”
“好。”魏今颜坐在梨木梳妆桌前看了一眼那衣服,颜色和花样都算雅致,便点头同意。
这时春兰从外面进来冻得搓了搓手,连忙走到炭盆附近烤手,“小主,外面这会儿下雪了!”
“是吗?”魏今颜闻言说了一句,“怪不得今日天气会这般阴沉。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是个丰收吉祥年。”
一切都收拾完毕,魏今颜双手捂着汤婆子出了殿门,一出屋凛冽的冷气便扑面而来。
魏今颜抬头望去。天空灰蒙蒙的,果然如同春兰说的下起了雪,雪花如鹅毛般大小。
她伸出手,晶莹冰冷的雪花飘落掌心,一下被手掌的温度所融化。
春兰在她身后撑开丝帛伞,小心翼翼将魏今颜罩在其中,自己则露了大半身体出去。
魏今颜拉过春兰的手,把她拉入丝帛伞底下,这伞这么大,容纳两人完全绰绰有余,“春兰,你站进来些,雪大打湿了衣裳若是生病了该多难受。”
“是,谢小主。”春兰心里头很暖和,她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哪里见过还有主子把她们这种小宫女的小事放在心上呢?
走出钟粹宫,魏今颜看见宫门口停了个四人肩撵,旁边还站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小太监见着她跪下行礼:“奴才胡世杰见过魏贵人,魏贵人吉祥。”
“快起来。”魏今颜连忙说道,“你是哪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奴才是在养心殿伺候皇上的。”胡世杰从地上起来,躬着身说道,“皇上见雪下大了,便让奴才过来传话,特意让小主坐这肩撵前往养心殿。”
“皇上费心了。”魏今颜笑了笑,她小心地慢慢坐上了肩撵,这肩撵还自带了个盖帘,她使眼神示意春兰自己打伞便好。
春兰咬了咬唇,想着小主对自己好,她也应该多为小主打算。于是稍微上前一步,那把丝帛伞也遮住了胡世杰的身子,“今日雪大,公公小心身子。”
这小太监说不定日后能为小主派上什么用场。
胡世杰一脸的受宠若惊:“奴……奴才多谢魏贵人。”
魏今颜一直觉得春兰机灵聪慧,此举的用意她清楚,更觉得春兰贴心。
坐肩撵果然比用腿走着要快多了,只不过虽然有盖帘,但大雪纷飞,魏今颜斗篷上依然缀满了雪花。
到了宫前肩撵便停了下来,魏今颜由春兰扶着下来,小太监看见是她连忙开门通行。
“奴才请魏贵人安,”殿前门口站着的是李玉,行了一礼笑着说,“魏贵人来了,快些进去吧,皇上正在等您呢。”
魏今颜颔首,“我这便进去。”
殿里面静悄悄的,点着皇上素日里喜欢的沉香,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地龙旺盛,温暖宜人。
魏今颜解开斗篷和手里汤婆子一并交给春兰,然后她走进去便看见弘历坐在御书桌前撑着头,微微合上眼,像是在小憩。
她轻手轻脚走到弘历身旁,伸出纤纤细手放在弘历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按了起来。
弘历一惊睁开双眼,眼中恢复一片清明,他握住肩上的手仰脸一看是魏今颜,才笑着说道:“是你啊。怎么也不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