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游元秋不打算上报千尺门,只是他们终究是小剑峰的弟子,这件事还是得告诉师父才行。
师父想必也不会责怪他们的……
为什么不听他说完呢?
他原本想说:“别怕,我不会上报的,师父也不会怪你们的。”
阵痛再次袭来,风雪漫天,雪花被风带着飞舞起来,像是一个个小旋风。
游元秋被凛冽的北风包裹着,陷入了沉眠。
崖上,赵册木然得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此时他的四肢仿佛不属于他,他是如何将
人扛到这里的,又是如何把人推下去额。
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
可是这梦如此真切。他的眼睫被什么打湿,抬手一摸,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急喘了几口气,忽然拧住胸口处的衣裳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余环秀浑身颤抖,俯身抱住了赵册。
两人躺在雪地里,紧紧拥抱着,却无法从对方身上汲取任何暖意。
这场雪还没停,一阵比一阵大。
雪花从空中摇晃着落下,遮盖了地上的血迹,地上相拥的人一动不动发,雪花也贴心的为他们盖上雪白的衣裳。
两人对于自己如何回到院子里,如何收拾了现场,又如何把林絮叫醒这些事,都只有模糊的印象,他们也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想的。
他们仿佛是两只游魂,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机械的做着自己的事。
那天下午他们又凑在火炉边,林絮带着大黄在一遍玩耍。
他们对视着,默默无言。
暖烘烘的炉火没法驱散内心的寒冷和恐惧,赵册和余环秀失去了全部力量,此时才觉得头重脚轻,手脚发软。
破碎的瓦片和那碗毒粥被深深埋在了地下,大师兄的尸体也丢到了悬崖下面,路上的血迹也被大雪覆盖了。
那悬崖下杂草丛生,又没有进去的路,还是在小剑峰的地盘。
千尺门的修士不屑进去,凡人没有能力进去,而赵册和余环秀不会进去。
一切尘埃落地了。
再也没人能揭穿他们了。
只是…
…
他们从此没有大师兄了。
林絮玩累了,躺在一边的椅子上,向余环秀和赵册看过来。
“那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困倦。
“等事情办完就会回来了。”余环秀柔声哄道,将林絮抱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脊背。
“那大师兄是去做什么了?”
林絮小声问,身体已经放松了,应该一会就会睡着了。
“大师兄,他的家乡最近举行祭祀,大师兄是祭祀里面的祭司……”余环秀编的磕磕巴巴的,但林絮已经睡过去了。
她垂下眼看着怀里孩子安静的睡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什么也没忘记。
夏日的溪流边,大师兄坐在树下,看着她和赵册玩水,幽幽讲起了自己从前的故事。
他本来是一场祭祀中的祭品,这祭品即将被大火烧死,师父路过,救下了他,并且将他收入门中,成了小剑峰大弟子。
师兄曾说,他本早就该死了,是师父给了他新生。
他们也是,他们都是师父救回来的孩子。
师父救回来的孩子,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