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听见帐篷后方出——“嘭嘭,嘭嘭”,连弩声不断,紧接着帐篷前方不断传来惨叫声和倒地声。
帐篷后方不远处传来铠甲碰撞声,战马嘶啼声也渐近,大批人马举着火把,将帐篷团团围在中间。
这时帐前的惨叫声渐弱,嬴政从小几后站起,掸了掸衣摆,端坐下来,命朱小乐掌灯。
隔了片刻,听见有人在帐篷外通传:“逆贼已平,请大王提审。”
两名卫士将帐篷门帘卷起,透过染血的门帘,朱小乐看到外面满目疮痍。
帐篷外的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三四十具尸体,身上仿佛刺猬一样被插满弩箭。
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浸透,草地上微黄的叶片在被鲜浸湿后,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身穿藤甲的士兵百十来人,将帐篷、空地、道路四面八方围住,几个重要方向都安放了树桩制作的防御工事。
另有铁甲骑兵百十来人,手持长枪、弩箭将空地上四五十名俘虏围住。
蒙毅金盔铁甲骑在马上,月光映射下,手中长剑血迹斑驳,寒气慑人。
他收剑下马,取下头盔领着两名士兵,将俘虏中领头的两人,提溜过来进了帐篷。
朱小乐收回目光,强压住心头的恐慌,屏住呼吸尽量忽视刺鼻的血腥味。
任由外面的士兵收拾战场,将尸体拖至一处,丢弃在地上出“砰砰”声,也绝不抬眼去看。
帐内蒙毅将两人丢在地上跪着,大声回禀道:“禀大王,此番共平逆贼七十六人,为两人,死亡三十二人,俘获四十二人。我方士兵伤亡四人。”
嬴政挑起下颌,问跪在下的两人:“你们此番受谁指使,胆敢行刺于孤。”
两人知道事已不可为,悍不畏死,大声驳斥:“我等生而为楚,死亦为楚。鼠辈残暴不仁,四处征伐,滥杀无辜,多少人流离失所,国破家亡。可恨今日不能一举击杀暴君,我等愿以死追随昌平君。”
嬴政不怒反笑:“孤之大业,与贼子说?”
“熊启竖子,阳奉阴违,枉费孤的信任,真小人也。”
“既然你们要以死追随小人,孤就成全你们,你们先行一步,熊启小儿不日与你们地下相聚。”话一说完,嬴政向蒙毅使个眼色。
蒙毅直接拔剑,一剑封喉,现场就处死了两人。
窜天的血水喷洒而出,白色的帐篷壁上、顶上溅染殷红泼墨。
嬴政负手而出,带着护卫大步迈出帐篷。
蒙毅将手在衣摆擦了擦,拖拽着朱小乐的袖子,紧跟着嬴政的步子向外走去。
朱小乐只怔怔低着头,看向自己雪白的裙裾上溅染的红色花蔟,顺从地跟在师父身后。
出了大帐,嬴政翻身上马,大手一挥,上百将士跟着振臂一呼,“大王、大王、大王~”,紧紧跟随嬴政的身影拔离营地。
蒙毅带着朱小乐也翻身上马,行在队伍中间,随着他们的远离,身后的营地霎时间传来一声声惨叫,随即整个营地的帐篷,都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冲天中,浓厚的黑烟随风向四周散去,夹裹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紧紧跟着前进的队伍散播开去。
朱小乐坐在师父身后,即便马儿已经策蹄狂奔,依然摆脱不去空气中刺鼻的味道,让她整个人在起起伏伏之间烦闷欲呕。
一路跟随队伍绕过山坡,向着远处骊山脚下一座小城疾驰。
大队抵达城门的时候,天色已蒙蒙亮起,正在驻守的士兵看到王旗,赶忙打开城门迎接大王御驾。
城门一开,道路两侧均有重兵把守,路上一个行人都无,马队一驰入城门,路两旁士兵齐齐下跪恭迎,城门内跪了密密麻麻一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