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流沙逝于掌心,他从一开始的窃喜,变成了无措。
“庭松哥,你想不想出去?”
李庭松一愣,视线落在方至淮脸上,疑惑的打量眼前的方至淮。
憔悴,忧虑,苍白和苦恼出现在这一张脸上,李庭松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想。”
“为什么?”方至淮小心翼翼的问。
李庭松移开视线,看了一眼窗外。声音像是一潭死水,“不为什么,我不是本来就不应该出去吗?”
方至淮慢慢捏紧了手指,勉强笑了笑,“米河,她的小孩快要出生了,你想去看看吗?”
李庭松视线猛地转回,和这几个月的表情相比,他这次的眼神显得简直是目眦欲裂,他厉声问:“你把她们怎么了?!”
方至淮一瞬间感到一柄冰刃穿胸而过,呼吸都被冻的断断续续,他僵直的看着李庭松,勉强笑了笑:“什么怎么了?”
李庭松盯着他,像是在思考,但是眼里全是戒备,“我不出去,我这辈子不想看见她们所有人。她们对我而已都不重要了。”
明明他说着决绝的话,方至淮却还是在其中听到了刻入骨髓的维护之意,他忍着心脏上硫酸腐蚀一样嫉妒,摸了摸李庭松细瘦了很多的手腕。
“好,但是现在已经夏天了,庭松哥,我们去晒晒太阳好吗?”
李庭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已经是夏天了。
方至淮被他可爱的心脏酸痛,笑着拉着李庭松去换衣服。
衣柜里边基本全是各式各样的睡衣,方至淮不知道在哪给他找了一套出门的衣服,李庭松随手套上,一时感觉出门的衣服好硬,皮肤被磨得很不舒服。
方至淮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承诺他回来以后立马找人去买更软的面料,李庭松并不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结,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直到李庭松走到玄关,看着方至淮注意着他的状态抬手去开门,他才确定方至淮居然是真的要带他出去。
李庭松跟着方至淮走出门,第一次感觉屋外陌生的空气气味这么的明显,他无意识的皱起眉,方至淮立马紧张的停下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李庭松顿了顿,半晌才道:“有点热。”
方至淮笑了,像是一个体贴的丈夫摸了摸李庭松的额头,“是啊,夏天了。”
他虽然享受李庭松小性子的时刻,但是却不敢真的热坏他,从门出来到进车里,不过才两分钟的路程,李庭松发现这里是市郊,前后无人,就算是死了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才会被人发现。
他不去想方至淮为他准备了多少个这样的“房产”,只麻木地跟着他来到了市中心。
这里居然还是s市,李庭松被方至淮领进商场,他始终跟着方至淮的身后,任由方至淮牵着他的手,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
他一时竟然有些庆幸,幸好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一个死人来担心。
逛街的路线七拐八拐,中间有几次方至淮放开了他的手,李庭松无知无觉的跟在方至淮的身后,然后再被方至淮牵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至淮带着他走的都是一些僻静的小路,甚至走到了车库。
李庭松终于张嘴说话了,“你要带我在这里做吗?”
不知道是不是车库过于地空旷,李庭松甚至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回声,不知为何,他感觉方至淮牵着他的手变得僵硬了。
“……你在这等我一会。”方至淮顿了一下,神态如常地走开了。
李庭松站在原地,听见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正好和齐正初对上视线。
齐正初的脸色很难看,在看见李庭松正脸的那一刻变得更难看,李庭松都怀疑他是不是上来揍他的。
好在齐正初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乍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眼底挡不住的疲惫,眸光也不像原先那样张扬明亮,像是增加了一层浓浓的雾霭。
“好久不见了。”齐正初哑声道:“你瘦太多了。”
李庭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像是瘦了不少,他并不在乎,但还是点点头,“有一点。”
齐正初歪了歪头,笑容酸涩,“我还挺不容易的,现在齐氏是我的了,你要不要跟我走,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
李庭松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上次……是我太自信了,害你……”齐正初顿了顿,坚定道:“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李庭松愣了愣,移开了视线不去看齐正初的眼睛,“我不打算走了。”
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全都到此为止吧,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
齐正初皱起眉,“那怎么行?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可以!”他如有所指,“就算这是个圈套,我也有把握可以带你全身而退!”
他声音艰涩:“除非你真的爱上他,否则他这么做就是要毁了你!”
李庭松看着他,忽然道:“我逃走了,就能自由吗?”
齐正初红着眼,“只要忍一段时间,总有过去的一天吧?”
两人沉默地对视,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没有,永远没有过去的一天。
李庭松看着齐正初惨淡的脸,忽然笑了笑,“你知道我之前出了事故,差点死在石卡布吗?”
“他救了我,要是没有他,我在当时就已经死了,这一段时间已经算是偷来的时间了,他既然要我拿下半辈子赔,还让我不缺吃,不缺喝,我又有什么想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