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像呀!
高晟淡淡笑了下,低声让温鸾随店小二先上楼。
温鸾本想劝他赶紧走算了,读书人是最不能得罪的,同窗同年同乡勾藤扯蔓的,一旦闹腾起来,波及的是几百上千人,非出乱子不可。
但转念一想,高晟的事,与她何干?他倒霉了不是正好?
温鸾提脚就走。
看着那道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高晟罕见苦笑了下。
转而目光霍的一闪,随手从旁边的生员书袋里掏出本书,递到那人面前,“敢不敢与我打个赌,你念上句,我答下句,若我答不上来,就算你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小书生壮着胆子道:“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高晟笑道:“自然如你所愿。”
偌大的前厅一片哗然。
小书生又兴奋又紧张,立时提足了精神,翻了翻手中的书,大声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高晟缓缓道。
竟然接上了!小书生呆了一下,又问:“尧舜率天下以仁……”
“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还是一字不差。
再问,再答,五六
轮之后,还是没有难住高晟。
小书生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
“这本《大学》太简单了,换一本,我来!”一个年长些的生员跳出来,连书也不拿,随口出题,“古之治道者。”
“以恬养知……”高晟回答的间隙也缩短了。
那人不甘示弱,马上又是一题,然而他话音刚落,高晟立即背出下句。
不到一刻钟,那人脸色苍白,汗水津津,默默拱手坐下。
高晟也笑着还了一礼。
“《庄子》也读过,看来他真的读过书。”有几人看高晟的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鄙夷。
“那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就不信考不倒他,我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出来发问,各种声音换了一波又一波,不变的只有高晟的声音,沉静而缓慢,不见丁点急躁不安。
在座的生员们从轻视、震惊,再到佩服,到后来已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提问,还和他有说有笑起来。
连首位坐着的几位老者都忍不住颔首暗许。
如果温鸾分神去看叶向晚的话,会发现她的脸色十分精彩,就像是吃了一碟子其苦无比的莲子心,还得装出吃的是蜜糖的模样。
可惜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高晟身上。
橙色的余晖从宽大的窗棂照进来,将他身上青色的衣袍染上一层淡淡的黄晕,他背着手,腰背挺得笔直,脸上的笑没有一贯的讥诮,那是一种君子也难免会有的自豪,带着点天真,甚至还有点腼腆,
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个得了表扬的学生!
似乎她在哪里见过这个笑。
也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背书场面。
温鸾腾地从椅中跳起来,紧紧抓着栏杆扶手,不错眼盯着高晟看。
就在这时,高晟被人问住了。
他仔细想了会儿,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我只读过四书五经,你说的我没读过。”
引起一片遗憾的叹气,但此时人们早忘记和他的赌约了,第一个提问的小书生急得直跺脚,“这么好的记性,为什么不读书?”
高晟脸上是毫不掩盖的失落,“十四岁那年,父亲因罪赐死,全家流放辽东,我失去了科举入仕的资格。”
温鸾倒吸口冷气,她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