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很快结束了,而马顺生前没什么亲人,他的尸体又由衙役们下葬,这次他们好歹给马顺立了块木碑。
汪安通给赵明月留下了不少麻烦事,首先便是潭县库银的各项支出都要重新对一遍。
衙役们在汪安通城中的宅邸里又搜出不少金银财宝,他还真会贪。
赵明月翻出了许多旧书,旧书的一些纸张受了蛀虫的侵蚀,几乎要化为齑粉了。
《潭县冤案纪要》——李蝉衣
这不是燕殊的母妃吗?
赵明月捧着这本书珍重地放置在书案上,为了掩盖梅妃的踪迹,她记得书中皇帝下令潭县官员将李蝉衣所有事迹、书籍销毁。
没想到,这里还有李蝉衣存在过的最后一丝证明。
赵明月掐着眉心的手微微一顿,她铺平这本旧书,看向一旁安静看书的少年。
燕殊注意到这股强烈的视线,他放下书以疑惑的神情回望赵明月。
赵明月默默不语,她手指关节微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书推给燕殊看。
燕殊瞥到了早已泛黄的字迹写着自己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他对李蝉衣没什么感情。
但在姐姐眼里,他很想念自己的母亲不是吗?
燕殊眼底泛红,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扭头去狠狠擦拭干净自己的眼泪,再与她对视时少年双眼周围的皮肤被擦得通红,像是一只沉默寡言的红眼小兔。
“这是母妃写的书啊,我都不知道母妃这么厉害……”
燕殊眼里强撑的笑意像是泡沫般易碎,赵明月凑近他,燕殊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一下。
赵明月手拿着帕子为燕殊拭去眼泪,少年似乎觉得有些难堪,他攥紧了赵明月的手腕,帕子遮住了他的眼眸。
燕殊攥得自己很疼,但赵明月这次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因为她感觉到泪水湿漉了大半个帕子。
很快,燕殊调整好了情绪。他朝女子露出个艰难的笑,突然门外正传来一阵吵闹声。
燕殊顿了顿,他转移话题道:“过几日,要在明怜寺周围举办庙会呢。姐姐有兴趣去逛逛吗?”
赵明月突然放肆地抚着燕殊通红的眼边,那里仍然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雾气。
她就像是哄一身毛茸茸的皮毛被雨淋湿了也不愿意让主人知道的小狗一般,郑重地回答道。
“阿殊去的话我会去,阿殊有兴趣去逛逛吗?”
赵明月将问题抛回给了燕殊,看到燕殊眸光不停闪烁,满脸通红,她话语之间又带上些愉悦。
燕殊攥着自己的衣袖直到指尖发白,他眼底一沉,目光一寸寸地在赵明月的脸上逡巡着。
他盯着女子正式的神情,寻找哪怕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半晌过后,燕殊脸上绽开了欢欣到极致的笑容,像是枝头灼灼其华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