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旋是将花雅打横抱出浴室的。
花雅没有洗澡,浑身却还是像被水打湿了一样,冷汗已经包裹着他的身躯,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抱他的人是谁,只知道那浴缸有血,全部都是血,朝他涌过来的血。
他胃里一阵抽痛,挣扎着下来,咚的一声跪在垃圾桶边,开始干呕,修长的脖颈上面青筋尽显。
江旋焦灼地扒拉了下他的寸头,掏出手机打算拨出急救电话。
“别打,”花雅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儿,嗓子已经听不出原本的声音,“别打。”
江旋无言地看着花雅,剑眉紧蹙,蹲下身轻拍少年单薄的背脊骨,又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造成的应激反应只是干呕,胃部的抽痛缓和了一些,花雅接过水杯漱口,随后单腿屈膝,坐在冰凉的地板靠着江旋的床,抬手揉着自己太阳穴。
过了几分钟,耳鸣退去,大脑清明,他逐渐缓过来了。
开始复盘刚才的过程。
花雅闭着眼,知道江旋一直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可能有探究,疑惑,惊慌,无措,估计更多的还是不解。
不解自己像病一样的癔症,不解为什么只是进去洗个澡,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江旋没有开口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烟么?”花雅疲惫地问。
衣服布料的摩擦,江旋抽出一根烟喂进了他的嘴里,打火机“啪”的声响,烟草点燃,尼古丁顺着口腔进入肺部。
“真的不用去医院么?”沉默了半天,江旋终于开腔了。
“不用,”花雅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修长的指尖弹了弹烟灰,“刚我的样子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江旋也顺势靠坐在花雅旁边儿,叼了根烟凑近他,借着烟草的燃烧,沉闷地应了声,“嗯,你这是。。。。。。怎么了?”
“不能看见浴缸,”花雅说,轻笑一声,“很奇怪是不是,就像是一种过敏反应,有些人不能吃芒果,有些人不能吃乳制品,我就不能看见浴缸。”
“之前浴缸带给你过不好的事情吧,”江旋说,“应激创伤障碍。”
“差不多。”花雅说。
“什么不好的事儿?”江旋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
花雅沉默了。
“啊,抱歉。”江旋反应过来,立马道歉。
“你快去洗吧,”花雅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再不收拾咱俩今天晚自习一节都没得上。”
“你真没事儿了么?”江旋抽完烟泯灭烟头,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真没事儿了,”花雅叹了口气,“缓过就好了。”
“行。”江旋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浴室,边走还边回头看。
花雅烟抽了一半就不太想抽了,夹在指尖任由它燃尽。他坐在地板侧着头,看着江旋卧室巨大落地窗外的夜晚海景。
九月了,桐县依旧燥热无比,风吹在皮肤上暖暖的,远方海浪翻滚,海鸥嘶叫混合着蝉鸣,空中照常不变的咸湿气味儿。
这段时间潮汐不断,适合赶海。小时候他挺喜欢拿着叉子跟在老妈后面,提拉着口袋,老妈在前面捡,他就在后面接,偶尔还会刨到稀奇古怪的贝壳,他就揣在兜里回去钻个眼,用绳子串成一串,挂在自己的床头。
有多少年没有赶过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