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式凉将一副手套甩给尹容。“因公殉职。”
婆婆点点头,把找零给他。
尹容对即将入冬的飒寒有所知觉,领情地收了手套。
出门式凉没骑车,往另一条街走,尹容漫无目的地跟着他。
“王志国会怎么判?”
忽听式凉问。
“有立功事项,可能也就二十年吧。”
尹容说完,没听式凉答音。
过会儿,式凉又闲聊地问。
“你支持死刑吗?”
尹容点头。
“你个人有决定权的话也支持?”
“不会让我一个人有决定权。”
“那么十个人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了吗?”
“这个人毕竟犯罪了。”
“所以十来个人商量了一下,把他杀死了,有什么益处?”
“安生过日子的人可以放心了。也公平于受害者和其家属。”
“那么应该让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亲手杀了他。”
“那违背法纪。”
“法纪又是为了谁?”
“大多数人和他们的安居乐业。”
“那这个人应该由大多数人杀,为什么不由大多数人投票选陪审员?”
这个问题很复杂,警校的时候尹容写过论文,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大多数人物质水平和精神境界都不允许他们关心这类事,所以默认了如今法理人士制定的体制。”
“那是否可以这么说——大多数人漠然的毫不知情的绞死了一个又一个违背了为他们所制定的法纪的人?”
“我们是社会性动物,法律是公认的底线,重大的违反者需要付出代价。”尹容不清楚式凉这么问的用意,没有顺着他的话头。
“这个代价为何是死亡?”
“被判死亡者往往剥夺了他人生命,为别人带去了死亡。”
“也就是说,剥夺他人生命是极其错误的行为。”
“没错。”
“那么为什么要用同一种错误作为犯了这个错误的人的惩罚?”
“你觉得杀死剥夺他人生命的人是错误?”
“不是吗?”
“不杀掉他还有别的惩罚方式吗?”
“感化他,让他发自内心的忏悔,活在自己的痛苦筑成的地狱之类的……”
“你是从托尔斯泰还是甘地那看来的吗?且不说怎么感化,犯人能不能被感化,”听出这未必是他认同的立场,尹容还是认真回答。“没必要在一个触犯底线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