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很久没有声音。十二点已到,所有的声音都湮没在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中。
等安静了一些,擦干了眼泪,灿烂的笑起,她说:“程石,新年快乐!”
那人却一本正经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她笑,没有听清楚?大声了一点:“我说,新年快乐。”
传来的声音已包含微微的烦躁:“不是,前面一句。”
她继续笑,“我说,程石,新年快乐。”
他终于恼怒了,憋着气:“苏磬,我说过的话你记不住是不是?你信不信我……”
“程石,我说,我想你了。”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特别想。”
(结局)
远远的,程石就看到她坐在那里,跟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时间过去了很久,眼前的场景却未曾改变。还是那层石阶,依旧是一个人,清净恬淡,悠然飘逸。
他默默的立在那里,清楚的知道,他这一辈子,再也放不下她,因为懂得了她所有的背负,所有的害怕,他再不忍心,也不允许让她孤独,以后所有的,他都要和她一起承担。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轻轻的抽走她手中的啤酒瓶。苏磬缓缓的转头看向侧后方,愣了好久,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楚了来人,讷讷的像是自语:“你不是在英国吗?”
程石在她身边坐下,拉过她早已冰冷的双手合在掌心,笑道:“本来是。可是,有人想我,还是特别想。我就想,不能让那个人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寝食难安,那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微笑的脸,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涌出,她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没有流出的泪都流尽似的。
他腾出一只手来给她擦眼泪,戏谑她:“要是早知道把你一个人丢到这么远的地方,能让你为我流这么多眼泪,我早应该把你打包扔得再远点。”
她突然笑了起来,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跟陆迪非一样油嘴滑舌了?”
程石哈哈大笑,手臂一伸把她揽入怀里,说:“告诉你,其实他是跟我学的,我一直怕他被我比下去,所以才不说。”
泪终于止住,她开怀而笑。
他扶起她的下巴,细细的审视她的脸:“好了?原来你哭的时候也可以有那么多眼泪,我一直以为你冷血呢。”
苏磬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认真,认真的望着眼前的人。
回头是岸。
她一路走,一路停,无数次的回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岸。当她终于决定不再回头,他来了。
她低声唤他:“程石。”
“嗯?”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他揽紧了她:“什么事情?”
“唔……都是我过去的事情。”
他在她发间微笑,低沉的声音传出,“怎么办?我都知道了。”
“啊?”苏磬惊愕,猛地抬头,磕到他的下巴。
他揉着下巴,大叫:“苏磬,你要谋杀亲夫啊!”
她丝毫没有注意他的用词,只想弄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都知道些什么?
程石望着她笑,语气却不再玩笑:“那天送你走了以后,我去找了江唯,所有的事情,他都跟我讲了,”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沉稳的,更紧的拥住她,在她耳边清晰的说:“苏磬,都过去了,我不想你因为旧事重提而难过,所以才去找他。现在,我只想问你……”
听他停了下来,苏磬从他怀里抬起头,“问我什么?”
他正视她:“你现在还信不信那些东西,我是说诺言,爱情还有婚姻?”看着她一脸愕然的样子,程石勾起嘴角,笑意渐深,不等她回答,他便说:“其实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任何东西即使曾经失去过,也可以再找回来。”
无法再言语。幸福,轻轻的飘落,落定在心头。
“反正你现在有我了,就算一时找不回来,我们也可以慢慢找。”他想了想,继续说:“有人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可以找回那一切,他就连嫉妒的心都没有了。”
苏磬看着他,点头,微笑。眼前的人,才是她的岸。所以,她终于要回头是岸了。
他却突然抬高了声音说道:“所以,我正式通知你,你不准再给我乱跑,要跑只准跟我一起跑。”
苏磬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答应:“好。”
他却故意朝她低吼:“好什么好。我只是通知你,你没有资格回答好不好。”
她笑倒在他怀里,“程石,你知不知道,你霸道起来很可爱。”
他瞪着眼睛,扯了她起来,看着她笑颜如花,嘴上却仍然凶巴巴:“你发个誓。”
她笑得调皮,举起右手,信誓旦旦,“我发誓,程石霸道起来很可爱。”
他气结,脸一沉,不再说话,站起身来,把她拉起来就往前走。
她由他拉着,脸上春光明媚,心里无限欢喜。他们的掌心合到一起,十指相握,不再跑了,她回头看一眼他们刚才落坐的地方,他们从这里开始,终于找到彼此。
古城里人潮汹涌,喜庆喧闹。她忽然被路边摊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去,停下了脚步,那是一对朴实到毫无雕饰的银戒。就好像他们之间,一切都那么简单,自然。曾经失去的东西,是回来的时候了。
苏磬抬起头,看向人群中程石的背影。程石也刚好回头,找寻她的身影,却看见她安然立在灯火阑珊处,微笑等待。
——全文完——
写在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