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智是谁?”成珺并未在京城生活,自然不认识太医。
淮鸢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云泷拽了拽成珺衣袖,问道:“发生了什么,能不能抽空和我说说?”
“哦!”成珺这才忆起身侧还有个人全然被蒙在鼓里,解释道,“我们这几日都在这儿盯着霜儿姑娘,你也瞧见了,此处正好能看见她房前的走廊。”
“除去早中晚送饭小厮,还有每日负责送采买物件的丫鬟、洒洗阿婆、贴身丫鬟会进她房内,并且她接待客人都是去到其他厅室,因而除去以上的人,再不会有旁人入内。”
云泷又望了眼对面纱窗,难以置信:“这怎么能看得清楚?”
“也只有南焉小兄弟看得见,在我眼中,那些人影长得都一样,他却能分辨得出每个人的差异,淮姐你这朋友真是厉害啊!”
尽管内心思绪万分,淮鸢还是抽空与有荣焉地点头,只字不提她其实与南焉也没认识多久。
“所以今日多了一人,你们就觉得不对劲?”云泷皱眉,似是没理解其中逻辑。
其实也不怪她,对霜儿身世的疑虑,舒王余孽的危害她全然不知,不明白他们的宁愿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是自然。
瞥见下头南焉迈步走近玉城,门口揽客的妈妈见他生得俊朗,立时涌上前,半推半就地拉着他走近玉城。
难得的罪恶感终于涌上心头,方才太过焦急,淮鸢一点也没想起南焉不过个十五岁少年,尽管身为晏屿青身边的亲信,想来青楼应该也是从未进过的,迟来的罪恶感让她低下头。
显然云泷成珺在看见少年略显稚嫩的身影同玉城重合时,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云泷一个女子去涉险。
不多晌,在那朦胧纱窗后,隐约透过一个黑影,淮鸢盯得仔细,一瞬便认出那是南焉在给他们暗号:过来。
几人不再迟疑,加之先前的罪恶感,速度极快便出了茶馆。
旭日初升,出了茶馆那些嘈杂声消逝,空荡街上只有几个挑着担子卖新鲜蔬菜货郎坐在路边。
淮鸢还在想着,怎的会有人将摊摆在这儿享乐之地,难不成菜真新鲜到主妇愿意跑老远到这儿买的时候,眼前一道银白闪过,紧接着绿叶飞舞至空中,蒙了眼。
再睁眼时,货郎手执刀剑已到眼前,淮鸢反应极快,身体如泥鳅般向旁侧一偏,恰恰躲过利刃,成珺就没那么好运,避之不及被划伤了手臂,幸好被云泷及时推了一把,堪堪避开要害之处。
没等喘息,下一瞬几个货郎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淮鸢躲着躲着,惊异察觉,他们似乎并不想杀自己,尽管步步紧逼,然以她这三脚猫的躲避,竟还真是毫发无伤。
他们有所顾忌!
正想提醒云泷他们,一偏头,正巧看见货郎趁她没留神身后,利刃高举,就要狠狠砍下!
“云泷!”淮鸢声音惨厉,她根本来不及赶去,眼看利刃将至,就在这时,成珺不知从何处跑来,猛然将她撞飞,二人齐齐摔倒在地,却是恰好避开那抹利刃。
淮鸢这一分神,货郎立时将她双手反扣于身后,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在被击昏前一刻,淮鸢只看见剩下的人并未费神于脚下毫无抵抗之力的二人,立时朝她这儿奔来。
好家伙,还真是奔着她来的。
不知昏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只觉脖颈疼得好似分离,抬手摸了摸,确认还连着这才放下心。
“你倒是不害怕。”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好似被大火烧过般粗糙,淮鸢早就注意到面前坐着个男人,只是她懒得搭理。
见她轻轻瞟了眼,竟什么也没说,男人掀开帘子,狠厉笑了笑:“我们已经出了昌德镇几十里,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淮鸢顺着帘子望出去,疾行马车颠簸,晃得她险些没坐稳:“我不知道外面是哪里,你让我看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真不怕?”男人总算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这小姑娘不过装腔作势,没成想还真是一点害怕也看不出。
“要杀我你们早杀了,还等得到等我醒来?所以看来我还有用,至少暂时你们不会杀我的。”淮鸢平静道。
男人不怒反笑,道:“是,我们不会杀你的,可小姑娘,你知道吗?”
“还有很多比死还可怕的事。”
马车狭窄沉闷,窗外马蹄交替击打地面,车轮滚动沙砾,隔了一层窗户,声音朦胧隐约。
寂静中,淮鸢甚至听到他说话胸腔震动发出的声响。
男人的恐吓的确起效,淮鸢有一瞬险些露了慌乱。
“终于害怕了?”见她沉默,男人嘴角咧起,以他认知,女人遇到这事儿,就该害怕求饶,淮鸢先前的不在意总让他隐隐不安,尽管他毫不费力便能将眼前女子纤细脖颈拧断。
淮鸢没理会他,垂眸看向落于身体两侧的手指,也不知是他们对自己太过自信,又或者是太过小瞧她,竟连绑绳也没给她系上。
“抓我何需出动你们那么多兄弟?”想了想,总的派出六个人,只为活捉她一人,这倒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男人哼地冷笑一声:“若不是你身边那护卫走了,我们还没那么好下手呢。”
原来他们知道南焉的存在,那便是已被盯上许久了,淮鸢眼眸暗下。
“既然知道,那你们就不怕他追上来?”
“呵,那怎么会?那头自有更多的弟兄等着他……”男人忽地止住话头,眯眼回神,摸着下巴道:“一不留神,竟被你个小丫头片子套了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