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岐从容地回过去一瞧,如他所料,身后的迷魂殿果真已消失无踪了,他与慧忻现下正立于集市之中,面前是一家酒楼,这酒楼顶上横着一张牌匾,唤作“迷魂楼”。
这其中只怕是有陷阱。
那小二哥还在热情地招呼着,细数楼中的菜肴诸如“八宝鸭、回锅肉、香酥烤猪蹄”之类的,以吸引姜无岐,见姜无岐并无反应,又朝着慧忻道“我们楼中的斋饭亦是一绝,大师你勿要错过了。”
慧忻早已饥肠辘辘,摸了摸肚子,还是朝着姜无岐道“走罢。”
姜无岐堪堪颔,却见酆如归坐于大堂内,穿着一身红衣,正在饮茶。
他无暇再理会慧忻,进得了这迷魂楼,疾步行至那酆如归面前,柔声唤道“如归。”
酆如归却是仰起来,迷惑地道“你是何人”
姜无岐面生错愕,本能地去捉了酆如归的手,急急道“如归,你不识得贫道了么”
酆如归欲要抽出手来,却是不能,以致于腕间的一串珠玉清脆作响。
他瞪着姜无岐,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胆敢冒犯于孤”
话音尚未落地,便有十数个侍卫将姜无岐团团围住了。
姜无岐衣袂一动,将十数个侍卫震了开去,便强行拉扯着酆如归的手腕子出了这迷魂楼去。
酆如归不住地挣扎着,却挣不开,直被姜无岐拽曳到了一处破庙中。
姜无岐仍旧扣着酆如归的手腕子,不愿稍离,直到酆如归喊疼,才松了开来。
酆如归皮肉细嫩,手腕子红了一圈,见敌不过姜无岐,只得放软姿态道“你是何人将孤带到此处意欲何为”
姜无岐见酆如归的手腕子红了一圈,当即低下去,舔吻着那手腕子,致歉道“很疼罢,全数是贫道的过错。”
酆如归却是抬起一掌,扇得姜无岐偏过了去。
“恶心。”酆如归厌恶地斜了眼姜无岐,“恶心至极。”
而后,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丝帕来,擦拭着自己沾染了姜无岐津液的手腕子,直至将那手腕子擦破了皮,他仍是不断地喃喃着“恶心”
姜无岐心口疼,略略后退了些,问道“如归,你已将贫道忘记了么”
酆如归讥讽地道“我原就不识得你,谈何忘记”
姜无岐端详着他思念已久的眉眼,问道“你可记得你掉下了招魂井”
酆如归摇道“哪里有甚么招魂井,孤又何曾掉下过招魂井你勿要再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么”姜无岐叹息了一声,“纵然你已不识得贫道,贫道亦须得将你带出去。”
酆如归冷笑“你要将孤带到何处去”
姜无岐回道“之前贫道与你掉下了招魂井后,便失散了,贫道醒来之时,周遭一片空茫,只一座宫殿灯火辉煌,贫道便进了那宫殿去,那宫殿唤作迷魂殿,贫道在其中来回数次,但每每都会回到宫殿门口,其后贫道遇见了一个小和尚,又与那小和尚结伴”
直至此,姜无岐才记起他竟是将慧忻留在集市了。
他适才一见得酆如归,便将慧忻忘诸于脑后了,实在不应该。
但他现下独自若是回集市去,酆如归必定会离他而去,许他再也寻不到酆如归了;他若是带着酆如归一道去,酆如归的侍卫必然守在那边了,会多生事端。
左右为难之下,他决定先理清楚目前酆如归的情况再做打算。
他续道“贫道与那小和尚又往宫殿深处,未料,却遇见了一处喷泉,那喷泉时隐时现,贫道毁去喷泉后,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再去查看,那喷泉却是不见了,反是宫殿开始崩塌,贫道带着那小和尚逃到了一偏殿,偏殿的一面墙后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贫道的手一覆上那面墙,墙竟是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了,之后,贫道便身处于集市当中了,再之后,贫道便寻到了你。”
他望住了酆如归那一双柳叶眼道“如归,这恐是幻境,我们回人间去罢。”
“你身着襕衫,却自称为贫道,莫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酆如归不屑一顾地道,“你之所言俱是虚假,孤一个字都不信。”
姜无岐苦笑着道“你忘了么这襕衫是你买予贫道的”
酆如归一口否认“孤买襕衫与你作甚么孤又不识得你。”
酆如归所言字字诛心,姜无岐又指了指自己咽喉上的一处伤痕道“这是你所咬的。”
“孤咬你作甚么”酆如归傲慢地道,“你不是千娇百媚的女子,亦不是姿容阴柔的少年,孤收入房中的男女姿色俱是胜过你,孤又不是瞎了眼。”
听得此言,姜无岐登时觉得口中苦涩不已,酆如归非但将他忘记了,还收了不少的男女,作闺房之乐。
但他与酆如归原就没有甚么干系罢仅仅是一道积德行善的同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