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那处有黄平在,又添了他数名心腹,但是久不去主事,也不是办法。”
“永州这里又有何事值当他过来这般久,总不会真的为了那位英俊潇洒的小周将军吧。上次战事大捷,我听闻朝廷那边处置了挂帅的国公爷,却放走了国舅爷。小皇帝自幼与曹国舅相交甚笃,可见情令智昏。万一黄育芩他也——”
耳听着明玉越说越不像话,便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万一我收到一封言辞恳切,涕泪俱下的书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妙。”黄育芩佯怒瞪了一眼明玉,“可惜还有一只白眼狼,生生编排我,辜负了我一路奔波劳苦。”
明玉见黄育芩进来,便讪讪地闭上了嘴。
张之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连忙站起。从他刚进屋,明家的这位小公子便一直在磨牙,从抱怨苦药难以下咽,到没有蜜饯送药甜嘴,又不住打听黄育芩与周明夷的故事,总算把黄育芩盼着来了。
张之羽这才忙不迭地告辞,黄育芩坐在张之羽方才落座的地方。
黄育芩打量着明玉,他默不作声地靠在床上小憩,周身消瘦了不少,呼吸平缓了许多。
“小玉儿,我来了,你便睡了,不同我聊聊,方才我听出你的话中有不少困惑未解,不如我解释与你听听。嗯?”黄育芩伸手理了理明玉凌乱的乌发。
“整日昏昏沉沉,困了。”明玉说罢,心虚地翻了身,侧身背对着黄育芩。
“也罢,等你精神养足了,我们再联床夜话。”
“……!”
第48章
敲门声在月下格外空灵,随即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黄公子睡下了吗?我给公子送夜宵来了。”黄育芩示意明玉重新躺下,绕过屏风,应了一声。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身体孱弱的小厮,他将夜宵放在桌上,揭开食盒盖子,只有一碟桂花糕,芬芳的气味扑鼻而来,显然用心精制而成。
明玉隔着屏风欢喜问道:“可是桂花糕?小英子,我们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这个桂花糕特别好吃,可惜我自来此处,只吃过一次,便染病卧床了。”
小厮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屏风的方向,黄育芩笑道:“那人就算卧病在床,也拦不住嘴馋,见笑了,小兄弟,你什么名字?”
小厮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常随。”
黄育芩一脸忍笑,对小厮道:“常随,多谢了。”
小厮低着头:“桂花糕刚刚出炉,软糯可口,二位贵客趁热吃吧。”说着,低眉顺眼地告辞了。
黄育芩将门关上,将茶水和桂花糕一并端到床头。“你现在身体不适,靠着点枕头,我喂你吧。”
黄育芩只是朗声道,手上却不动作,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明玉不解其意,也不出言阻止,黄育芩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明玉只好干巴巴地说着:“真好吃,味道还是和之前一样美味。”
“你慢点吃,让我也吃一点。”黄育芩一面说着,一面倒茶。
明玉以唇语道,这糕点有问题吗?我是真的想吃……
黄育芩摇头,说不上来何处不对,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最后,黄育芩熄灭灯火,和衣而睡。
黄育芩向来浅眠,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窒息的错觉让他心悸,迷蒙的视线捕捉到了陌生的寝具和帷幔,愣怔片刻后才想起,自己眼下和明玉一起,身侧是明玉和缓的呼吸。
月色极好,树影在窗棂上摇曳,黄育芩的睡意早已消散,更漏声点点滴滴,在空荡的空间内像个精灵晃荡。
“咔擦”声响,吓了黄育芩一跳,一道黑影快速掠过,他警觉地将手伸向枕下,那里有一把匕首。
门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夹杂着数声怒喝和闷哼以及铁器相撞的声响,黄育芩坐起身来,将匕首横在胸前,窗户上的人影你来我往,很快便重新归于平静。
“绑好了,明日仔细审审。”隔着门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黄育芩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它的主人。
被抓住的那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挣扎。
“小声点!”说话的人,依旧是周明夷,而后那个周明夷的人影转头看黄育芩的方向,“先带他走,小心看管着。”
“是!”三四条人影陆续离开,熟悉的身影兀自不动,就像一座黑沉沉的石像。黄育芩心中疑惑,凶手落网,他为何不走?黄育芩刚才因捉住贼人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哒哒!”周明夷在外面轻扣窗木,黄育芩突然屏住呼吸,他知道周明夷这是在邀请他月下相见。再次见面,他与周明夷便默契地从未提过那夜的事情,就连单独会面也竭力避免。更何况他还瞒着周明夷好些事情,原先他委托明玉,将自己的多年的筹谋循序渐进地告知与他,然而明玉早就病倒了,恐怕自己的嘱咐也被他抛在脑后了。
窗外那人纹丝不动,隔着窗户,黄育芩偏偏却又觉得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他莫名心虚地看向身后的明玉,明玉的眼皮轻颤,翻了身,呼吸逐渐均匀。
窗外那人久不见回应,便轻轻道:“你睡了吗?”
唯恐那人吵醒明玉,黄育芩轻手轻脚地靠近窗子,在“吱呀吱呀”的响动中,窗户缓缓打开,月光徐徐泄入,瑰姿奇表出现在面前。
“何事?”黄育芩压低声音,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明玉的方向,周明夷似乎这才意识到黄育芩并非一人独处,他凝视着黄育芩:“记得你觉浅,我们刚才那一番动静,想你应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