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也叹了一口气,“祖母,你既也知道孙儿的意思,那我便只去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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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心苑,卧房。
青屏端着一碗刚放好的伤寒药走了进来,坐在圆凳上,一口口喂给靠在榻边的洛瑶。
她满是心疼,“大夫说得喝上几日才能好呢,小姐也是,何必非给自己冻着?你本来手上的伤就没好。”
洛瑶扫她一眼,什么都不说,低头喝着药。
哪来的何必?
陆家祖母一阵前还在撮合她与陆迢,忽而就改了态度,甚至已经替她筹备起了其他男子的人选。
她若是不豁出去一些,眼下的一切都会与她失之交臂。
半碗药喝完,洛瑶停下来。
“剩下半碗倒了吧,把博山炉端到这边来。”
这儿都是些药味,得快些散了才好。
洛瑶挽了挽鬓边碎发,将脑后精心配的发钗扶稳,又看了一遍身上的水蓝绸裙,自觉再没有差错。
那日西平街上见到那女子,她也是如此打扮。
自己在陆家祖母跟前哭了一番,可不是为了让她跟着掉眼泪,状似无意地提了几次要谢陆迢,老太太眼下这么疼自己,表面不说,背后定然也会做些什么出来。
博山炉内燃着的香沿着嶙峋炉盖攀爬上升,缓缓驱散着榻边的药味,亦在缓缓消减洛瑶的耐心。
待药味一点不剩,外面响起了说话声。接着,青屏便打起帘子将人请了进来。
洛瑶望过去,先一个看见的是陆迢,脸上的笑刚刚漾开,继而便注意到他身前矮了两个头的陆悦。
陆悦最先上前,直接坐在了榻边,“阿瑶,你可好些了?我同大哥一道来看看你。”
“多谢你们,表哥这回又救了我一次,该我去找你道谢才是。”洛瑶应了陆悦一声,目光看向陆迢。
陆悦浑没发现,把话接了回去,“你都这样了如何去谢,别总是客气,你虽说是远道而来的客,我们这可没把你当外人。”
陆迢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问过两句后便默了下来,只不时颔首,话全有陆悦来接。
她和陆迩在这方面像是亲生兄妹一般,都是合不上嘴的话篓子。
洛瑶同她说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寻到个她停下来的空隙,忽而想起了什么,“悦儿,你送我的那盆花开了朵紫的,一直要给你看来着,总是忘记。”
“紫的?它现在放在哪儿?我要去看一看。”
“就摆在偏房最里边的架子上。”
陆悦出了房门,陆迢便也起身,寻了个借口离开。
洛瑶忙喊住他,“表哥等等,我有话想同你说。”
陆迢顿步,半侧过身,脸上已经冷了下来。
洛瑶被他这么看着,心里打起了寒噤。
陆迢等了一阵,无心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洛姑娘,祖母近日常念着你,你也该自己保重身体才是。”
夏日发什么热?
她手上折那一下不过月余便能好全,老太太派到她身边伺候的下人更不是傻子,还能把人给照顾到病糊涂了?
他第一次这般对她说话,如此不加掩饰的漠然也是头一遭。
洛瑶呆怔着,还没回过神,陆迢的身影便消失在房中。
陆迢走出来,踩着铺石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了国公府大门西侧的角门处。
他回头,松书正提着灯笼跟在一旁。
“大爷,可要出府?”松书自从发现那个牙印,对自家大爷近来奇怪的地方通通觉得又不奇怪了。
陆迢脚下一滞,想起那几个跟着的麻烦,又折了身。
“不去。”
不去?不去哪儿?
松书暗暗好奇。
第054章
这日夜里,陆迢书房的灯烛比平时熄的要晚上一些。
翌日,陆迢休沐。
赵望一早到了他的书房,交代几句过后,陆迢常用的那辆挂着陆字的华盖马车一早就出了国公府大门。
先是在花楼边上停过一阵,继而又去了陆迢的另处私宅——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