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直接回来一趟。
视线最终停在拨步床上垂下的被子一角。
她说她没睡。
陆迢起身走了过去。
“大人。”秦霁用力拉住他的衣袖,然而他仍是要往里走,力气之大,凭她根本拉不住。
远远地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帐,隐约能看清里面的被褥横乱铺在床上。
衣角从手中溜走,秦霁心口一阵狂跳,迈着小步跟在他身后。
陆迢在离那张乌木雕花拨步床只有两步之遥时忽而止步,他停得太快,秦霁在他后背撞了个头晕眼花。
一共两床被褥,这会儿乱成了卷,堆在床上。
不必进去已能确认。
人,男人,床上。
“大人。”秦霁在他身后轻唤。
陆迢绷紧下颌,久站不动,从胸中逼出那一口郁气后方回过身。
说话时表情看不出喜怒,“怎么了?”
秦霁牵起他的尾指,“园子里的木槿花今天开了,大人若是无事,我们现在去看好不好?”
他几时有赏花的习惯?
这真是再拙劣不过的借口。
陆迢看了她半晌,撒谎的模样一如既往,轻易瞧不出破绽。
她和他,有那样熟么?
第一日见了匕首,第二日这人便潜入了自己府邸。
而她,竟也要帮着此人来骗自己,甚而还将人藏去床上。
那是只有他们休息和欢爱过的床。
再想起那李思言在金陵耽误的十几日,答案昭然若揭。
此人早就在找她。
陆迢提唇一笑,眼中满是嘲讽,“我不喜欢花,秦霁。”
“那看别的,好不好?”秦霁两只手拉住他的尾指,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不好。”陆迢冷沉着脸。
他俯身,眸光停在她的唇上,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两人已经在这间房中拖了许久,李思言还在床上,秦霁已然变得焦急。
她踮脚在他唇边亲了一下,脚跟还未落地,又被陆迢揽住腰提了回去。
秦霁瞬时提肘抵在他的胸前,眸中的惊慌一时全露了出来,唇依旧紧抿着,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陆迢松了手,极为不屑,“亲一下怕成这样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床上也能听见。
秦霁抬眸,看到了他唇边掠过一抹冷笑,恶意满满。
他故意的。
他知道了。
心中禁不住这样去想,还未及她回话,捏成拳的手被陆迢牵了起来。
外面僵持的动静毫无遗漏传入李思言耳内,他手里捏着短匕,却又一直记得秦霁说的“一定”二字。
锦被压在身上,越来越闷,闷到他想就此揭开。
可这里面又存有她身上的一丝香气,叫李思言能留存一线理智,忍耐下去。
秦霁现在在应付这个来路不明之人,他不该再贸然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平添麻烦。
屋内脚步声远去,秦霁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木槿花开的很漂亮,大人明日回来,我剪两支送到你案上,行么?”
陆迢嗤笑一声,“我要的是这个?”
秦霁答不出话,默然看向远处高高的院墙。
粉白院墙上铺了层青瓦,半圆的瓦当向下倾斜,日光沿着暗蓝瓦片滑落下来,投在墙面,像一座鎏金的牢笼。
可这笼子里只困着她一个人。
先前来抓人的护卫此刻都已经散开,刚出来时还守在听雨堂附近的人也被叫去做杂活了。
秦霁甚而要怀疑,陆迢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