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不肯动,绿绣见状只得自己打开箱奁挑了套陆迢留在这的衣服交给来人。
将门重新合上后,绿绣又回到秦霁身边,边替她梳发,边殷殷相劝。
“姑娘,大爷惦记着您呢,奴婢是国公府里出来的,自幼跟在夫人身边,从前没见大爷和哪个女子亲近过,更别说闹成上次那样了。”
“夫人常说他不懂怜香惜玉,可奴婢看啊,大爷懂,他这不还是回头来找您了么?这情闹一两回是趣,闹多了可是要生分的。”
这话偏颇得实在过分,叫秦霁想气都气不起来。
绿绣还要再劝,听得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
沉缓的脚步声踏入房中。
绿绣放下木梳,去到外边行礼,“爷,姑娘知道您来,正催着奴婢梳头呢。”
男人黑沉的眸光因这句话而添上一抹柔和,落在屏风投出的纤弱身影之上。
“你出去吧。”
久违的声音叫秦霁心里紧了紧。
回首时,人已经越过屏风径直落入眼帘。
陆迢换的是那件云纹刺绣玄色锦袍,劲瘦的腰间紧束着一条白玉腰封,举手投足都显出一股闲适的风雅,全然见不出风尘仆仆的痕迹。
他停在几步外的酸枝木挂屏前,目光幽幽投了过来。
秦霁心虚起身,她没忘记自己对他做的好事,也没忘记自己现下的处境。
“大人。”她走到陆迢面前,微微仰脸。
秦霁知道怎么做最讨人欢心,可是认错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干巴巴地睁大眼睛,无辜懵懂。
陆迢静静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半晌,捂热的掌心才伸出去捏捏她的脸。
温声问道:“这几日还难受么?”
他就这样揭过去了?
秦霁心中讶异,并不显现出来,笑了一下,“好多了。”
她去牵他的手,男人的掌心宽大,秦霁只能牵住一点儿,刚刚拉起,他的手就滑掉了出去。
秦霁低头去寻,才牵起又掉了下去。
她鼓了鼓脸颊,缩回手,转身的一瞬那只频频落空的手被陆迢牵起来。
方才还勾勾搭搭的纤纤玉指此刻被陆迢牢牢控在掌心。
“你怎么总不用力气?”
他说得漫不经心,平缓的语气却叫秦霁心里一沉。
默默跟着他坐到榻边。
榻上摆了一张小案,上面摆着好几本闲书,陆迢抽出倒扣的那本在手中翻看。
秦霁瞧了眼,没去管他,只惦记着自己的烤橘子。
那书是绿绣前些日找人买回来的,劝着她多看,秦霁压根没当回事,每日只倒扣两本做做样子,全了绿绣的心意。
陆迢这会儿看得认真,叫秦霁不用费神应付,她欣慰地想,绿绣这书倒是买对了。
秦霁将橘子架好了放在炭火边上,托腮闻着丝丝缕缕的橘子香气,不时看一眼陆迢,乖巧对他笑。
努力粉饰太平。
陆迢将那些书都粗略翻了一遍后,脸色沉了许多,对上看过来的那双笑眼时,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温润模样。
他捏住女子精巧的下颌,“你这些天过得倒是自在。”
不知怎的,秦霁从这话里听出了一股怨气。
她病了许久,没力气再同陆迢吵一架,不管吵赢吵输,吃亏的总有她一个。
“哪有?”秦霁将他的手推下来,在膝上摊开,将自己的掌心贴上去,无聊地比了比大小。
她刚刚烤完火,手心还温热着,只碰了一下,又要收回。
陆迢握住即将溜走的指尖,轻轻一带,便将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埋进颈间闻了闻,是浅淡的药香。
“真不难受了?”他低声问。
侧贴在颈上的鼻梁微冷,然而他说话时喷出的吐息又是温热的,冷热交替,有些不合时宜的痒,惹得秦霁脖子往后缩。
想退开时腰已经被扣住,男人抬首,幽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
意味已经十分明了。
算一算,上一次到现在的确隔了不短的时日。
难怪他今日肯收着脾气,秦霁回答得不像之前那样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