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远和阿渺重新上路,向北策马疾驰。所经之处,地貌越渐开阔。阿渺驱策起坐骑来,也越地得心应手。
两人行出一日,沿途亦有投店小憩,到了通往八方镇的大道,阿渺觉得必须劝服安思远返行了。
“如今我骑马没问题了,可以自己去找白瑜。你若再不回去,安侯他们会担心,我哥哥也会起疑心。我可不想他派人来捉我回去”
小时候不太明白男女之防,如今懂了,再一起同行同住便觉得尴尬起来。
催他离开,一方面确实是顾及沂州的人和事,另一方面,却也是自己不想再多领他的情。
虽然安思远愿奉萧劭为主,将来免不了一起共谋大业、并肩作战,可有些别的事,她实在是给不起承诺,也就不敢滥给希望
安思远虽见阿渺一路上应付自如,但到底有些不放心,“你真要一个人走”
“我是穆山玄门的弟子,能有什么危险当初去沂州的时候,我还一路步行呢。”
阿渺态度坚决,“而且安侯要回风闾城筹备南征之事,你不是要当前锋、要顾全大局的吗难道说过的话不算数为大局考虑,你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好”
安思远懊恼道“我就最恨我这张嘴说话从来不过脑子”
阿渺被他逗笑,“那你以后想好了再说呀。先在心里默问自己三次,说了会不会后悔,然后再开口。”
“以后会不会后悔,谁又能预先知道”
安思远想了想,摇头,“算了,太麻烦,我宁可说傻话”
他少年心性,被阿渺一直催促着返行,脸面上终归有些挂不住,也不好再犟,把阿渺她送到了临近八方镇的路口、见来往的商贾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勒马停行,把自己坐骑的上乘鞍辔等物都换到了阿渺的马上,并留下水囊银两给她。
“那你找到了白瑜就赶紧回去实在找不到,也别往北走太远。五哥那里,我尽量帮你多瞒几天。”
萧劭火的样子他虽然没见过,却有的是办法让人觉得害怕。
“到时候,你再帮我跟哥哥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跟他置气,我只是只是”
阿渺低垂着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
安思远笑了,“行了,我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也是有妹妹的人,知道这事怎么说能让他不生气”
两人在镇口话别。
安思远怕自己再纠结,索性扬鞭抽马,绝尘驰去。
阿渺挽着缰绳,望向尘土中少年一人一骑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复杂地沉默了一阵。
要是永远都能像初遇时那样,一辈子只简简单单地做朋友,该有多好
阿渺调转马头,驱策坐骑,随着入镇的车马人流,一日疾行,到了汇通南北、商贾杂集的八方关。
她想了想,白瑜他们若是走大道、白日里也赶路的话,必然没法黑衣蒙面、引人注意。只要白瑜没有遮面,她的形容举止便极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安思远告诉过阿渺,北方的这种商镇通常设有喂马的草场和茶水铺子,供来往的商贩歇脚和用餐。想来人多见识多,就算白瑜没有在那里停留过,也兴许有人曾在路上见过他们。
阿渺问明方向,打马去了草场。
草场外围,几个牛马贩子都聚在马棚处闲聊,听见蹄声、侧头瞥目,瞧见一妙龄绝色少女,驱策着高大骏马徐徐而至,几人不由得顿住了交谈,齐齐朝着阿渺的方向转过身来。
其中一个矮壮青年,冲着阿渺吹了个唿哨,扯着道笑,问“小妹子是来喂马、还是来卖马的”
阿渺客气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队人,里面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大眼睛,背上背着一柄环刀”
“环刀”
矮壮青年跟几名同伴交换了个眼神,转向阿渺,呲牙笑道“环刀没见过,不过哥哥这里有别的刀,你想瞧瞧不”
几名贩子立马哄笑起来。
矮壮青年出了风头,甚是自得,索性又继续道“哥哥的那把刀,锋利坚硬,无往不”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喉头突然一紧,像是被骤然卷来的布帛之物狠狠缠住了脖颈,顷刻间就喘不过气来
周围诸人也敛了笑意,震惊地望向马背上遽然出手的阿渺,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阿渺手里握着冰丝链的另一端,轻轻绞动,半弹开的铁蔷薇划在矮壮青年的脖子上,只要再用点力,便能叫他身异处。
她语气淡缓“你戏弄我可以,但亵渎我哥哥、我可就生气了。”
矮壮青年无法呼吸、胀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昏厥,旁边的贩子替他求饶道
“朱二就是个喜欢耍嘴皮子的货,女侠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计较快些松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