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亭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始终无法保持冷静。
保护四少奶奶的工作既乏味又枯燥,他只能竖耳聆听外边的动静,在心中祈祷许清他们一帆风顺。
“焦亭长,刚刚听你对军弩的来历结构很了解,怎么……你先前当过兵吗?”
焦亭长面容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秦疏影是在同他讲话。
“四夫人料事如神,在下曾在正德元年入伍当兵,在边关服役……后被鞑靼人劈了一刀,毁了面相,才回到素州老家谋了一份差事。”
焦亭长之所以会对驽械熟悉,是因为他在东北雁城时,曾看到其大发神威,将鞑靼人的击溃。
但让他不解的是,秦疏影为何会了解重弩弩箭的特性,知道这东西角度固定,拆卸不易。
“四夫人也见过重弩?”
秦疏影慢条斯理的说道:“幼时京城动乱,望月楼的顶楼曾被城防卫占去,装过不少这玩意儿。”
焦亭长愣神片刻,在脑海中搜寻起相关的信息。
虽然大齐的北面有外族侵袭,但近些年来,朝中的局势还算稳定,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动乱。
所以他只当是秦疏影随便扯了个借口应付他,没再往深处细想。
……
“许公子,医馆内的匪徒都跑掉了!”
许清乍一听,还当是先翻入墙院的捕快在开玩笑。
可他随后便反应过来,单永培与这群人同步行动,凭借其死板的性格,肯定不会开如此拙劣的玩笑。
许清没有选择翻墙入院,而是绕行至医馆大门,冲进后院。
刚一进来,他就看到了那台重弩。
重弩的弩身被一些简易支架搭起,弩口朝外,对准了街口。
泥土地上散落着配套的箭矢,单独一根就有许清胳膊般粗厚,完全可以凭此想象重弩的威力。
院落往里的屋子是囤放干药材的库房,许清上次来找宁大夫的时候,曾见过他在这地方晾晒过药材。
现如今,屋内血流成河,大面积的血迹从地上一直溅射到了墙上,形成了一幅残忍可怖的画面。
在这片血迹的中心,倒着三五具被血液浸透的尸体。
除了宁大夫以外,其余几具尸体的面容皆无法辨认,只能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眶里散发出的死气。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一名捕快走上前来,低声说道:“许公子,尸首经过简单的查验,基本都被证明是宁致远一家。其中不仅有他的妻小,就连他药堂里抓药的伙计也被那伙人拖到了这里,轮番杀害了。”
即便许清没有亲眼见证白莲教的行凶过程,却也知道这些人下手狠厉,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血液喷溅到周围各处了。
“医馆的院子三面环屋,全是土墙,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面对许清的质问,捕快噤若寒蝉,不敢作答。
虽然捕快们还在搜寻院子,检查各种有没有机关暗道,可整间医馆就这么大,他们已经来来回回查了三遍,都毫无收获。
许清知道责怪捕快已是无用功,那些白莲教人做事狡猾,凭空消失也应该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退路。
“找一下屋内的炭炉,灶台,看看里面有没有没烧干净的东西,房内如果有奇怪字号,亦或是语句不顺的书本也拿给我看。”
“是。”
虽然许清并不是这些捕快的顶头上司,但在素州这一亩三分地,许家的话可比徐知府的话还管用,因此捕快们都在尽心尽力的为许清办事。
许清则在捕快离开后蹲下身,强忍着不适观察起了尸体。
“这血液喷洒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能溅射到墙面上,说明死者被割断了大动脉,为什么宁大夫的这具尸首与他人不同呢?”
许清凝视片刻,上前将宁大夫的尸体翻转了过来。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宁大夫身上的刀伤多在后背,与妻小和药堂伙计的刀伤截然不同。
();() 其余受害者的伤口多位于脖颈处,也只有将这里砍断,才符合墙壁上溅射的血液形状。
“其他几人的面容也会被毁去了,独独留下了这宁大夫的脸,白莲教到底是怎么想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许清刚准备起身去清洗手掌,就突然注意到了尸身上的另一点怪异之处,那就是宁大夫的尸体没有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