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看了一辈子人、斗了一辈子人,又岂能看不清楚自家那孙子的心性?
正如高煜所说,允炆的书读得固然不错,但那性子不行!
再怎么遮掩,允炆往日里看向那些官员、勋贵乃至藩王之时,眼底里的傲慢和高高在上总是遮掩不住的。
那孩子是压根没把叔叔们当亲戚啊。
一旦将来他真登上那位子了,他的那些叔叔岂能善终?
可笑啊!
当年咱还笑话那李渊,明明有几个文成武德的好儿子,却为了立长立贤一事,生生闹出来一出玄武门。
而咱吸取教训,顺从礼制,虽然独宠嫡长子朱标。
亦不曾忽视一众藩王,都是咱的孩子,咱都培养。
可只是培养他们给标儿当
助手,将来兄弟齐心共筑大明伟业的。
若是标儿还在,将来定会出现治隆唐宋远迈汉唐的大好盛世。
可如今标儿不在了!
高煜今儿的这番话,算是说到咱心坎坎上了。
不过,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朱元璋对于朱高煜的话已经信了十之八九了,他还是谨慎的态度,又或者说心有侥幸的问道。
“朱小哥,你……你真觉着那朱允炆会对藩王下手?你从何得知的?难道就只凭你在街市上和他见了一面?”
听到这问题,朱高煜也不意外,随即莞尔一笑说道。
“老爷子,您这番话,其实很像我那位皇爷爷的心态!”
朱元璋要不是这么些年见识过太多风风雨雨,恐怕此刻早已面色大变了。
“正所谓三岁看老,人的性格生下来其实就定下了七八成。”
“剩下的,无非是良师益友的言传身教了。”
“可偏偏那朱允炆身旁的良师全是腐儒。”
“本就性子执拗、偏激,但内里却眼高手低、见识浅薄,被这么一教,彻底成了一个激愤、孤傲的皇孙了。”
“还是那句话,若是此人只是一位镇守一地的藩王,
或许百年之后,儒家都会记得我朝出了一位大家。”
“可若是真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那必定是削藩、造反、兄弟阋墙。”
说到这里,朱高煜仿若智珠在握,看透了前方的迷雾一般,微微摇头一笑。
“其实刚刚老爷子问我那些问题,我为何说你跟我那位皇爷爷想法一样?”
“那便是因为我那位皇爷爷,对于朱允炆的性子,了解的比我清楚。”
“可他又能如何?”
“说服?劝服?还是抱着侥幸之心,把道路铺好,把蓝玉、傅友德等诸多淮西勋贵杀个干净?”
朱高煜此时转身看着眼前两位他势必要掌握在手中的“贤才”,笃定的说道。
“只要我那位皇爷爷还坚持立长而不立贤,那么他就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二位觉着,在下这番话,可有道理?”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位长身而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满脸都是自信的大孙儿,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从未有人,从未有人能把咱的心思猜到这个份上!
不仅仅是想法,连咱要用到的手段都猜了个清清楚楚!
难道真有人可智多近乎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