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兴明明今日里是第一次跟众人见面,可他半点不见客套,反而如主家一般,先是招呼小二赶紧上菜,而后又拉着众人闲聊。
这做派半点不见侯爷架子不说,还真挺糊弄人的!
可无论周德兴怎么没架子,他的身份都摆在那儿,众人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眼见着众人越来越拘束、越来越坐立不安,终于有人憋不住了,站起身冲着周德兴深深一揖道。
“侯爷,草民身份低贱,蒙侯爷不弃召唤至此、美酒佳肴盛情相待,不甚惶恐。”
“但草民等人不过微末之人,何曾见过侯爷这等贵人?”
“故此,还望侯爷明言,可有差使吩咐我等?”
“我等草民虽文不成武不就,家中亦无得力的亲戚,但终究还是有梆子力气,替侯爷牵马坠蹬亦是心甘情愿!”
这话可谓是把自己说得跟城外快混不上吃的老百姓差不多了,可谁又知道他们往日里在百姓面前又是何等的遮奢呢?
周德兴其实本就不耐烦跟这帮子身份天差地别的商贾假客气,见对方这么识相,干脆直接进入到了正题。
“诸位都是街面上消息灵通的,当知道前些日子燕王作为
钦差走了一趟江南。”
“为的便是清查田亩、丈量土地,本候也不瞒着你们!”
“这事儿啊,第一刀肯定得落在你们身上,毕竟你们这些人好欺负嘛!”
“而紧接着,第二刀就会朝着我等勋贵而来!”
周德兴没有半点顾忌的胡诌着,因为他明白,朝堂上那些真正的大事,这帮人绝对没有任何路子能打探到。
就算能够听到只言片语的,那也顶多是零散消息,绝对不可能摸到事情的全貌。
所以,周德兴忽悠起这些人来,真就心安理得没有半点迟疑的。
而他所说的话,也是过了脑子的,第一刀砍商贾,第二刀再看勋贵,全是因为商贾好欺负……
这理由连在座的商贾自己都觉着实在!
一众富商面面相觑片刻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侯爷,我等那田亩可都是有文书契约过了户有地契的,难不成朝廷不认了不成?”
周德兴嗤笑了一声,瞥了眼说话之人道:“你们这帮人是什么底子、什么来路,本候一清二楚,调查起来毫无难度,难道你们以为朝廷会不知道?”
“所以,甭管你们明面上做了多少手脚,后续处理的多完美,
朝廷想收拾你们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替你们喊冤!”
“而且,洪武皇帝可不仅仅是要把地拿走!”
“这位爱民如子的皇帝,将来可是打算要按田亩征税的,你名下有多少地那就交多少税。”
“这还不算,若是按照你们那些办法去压着人卖地的话,一经发现立马抄家、杀头,绝无二话!”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一众富商此时都不说话了,谁心里也没底,敢说自己能和朝廷过招。
他们之前也都听到了些消息,毕竟之前朱棣下江南巡查的时候,那动静可一点都不小!
所以他们早就知道这次的钦差之旅为冲着土地而去的,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后面牵扯这么多,而且手段如此之狠?
“侯爷,您今儿个把我们叫到一起,定不会拿我等看戏的,那便是有事吩咐了,不知到底何事,此时可否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