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上看起来浑浊发黑的水,到下水再看却清澈了起来,并且……清澈过头了。
桑落在掌心画了个隔水咒,再通过掌心相贴将咒术的效果传递给觉吾。
豹豹只学怎么杀人了,这种日常生活中的技能基本都不会。
骤然间水流温和,呼吸顺畅,觉吾“唔”了一声,试着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缓缓上升的泡泡。
“河里居然一点活物都没有。”桑落说,“不仅没有鱼虾螃蟹之类,连水草都不长。”
这根本不像一条河,更像人为蓄水。
可偏偏,这又是活水。
觉吾:“而且也没看到河神那个大色魔。”
桑落想了想,决定去桥边。
她们牵着手,在水中如履平地。从下往上看,白色的石桥被黑色的阴气笼罩,一时甚至看不清石桥的位置。
“原来如此。”桑落说。
她们在岸边看到的,不是水本来的颜色,而是覆盖在水面上的滚滚阴气。
有如此重的阴气,河中自然长不出活物。这是一条被怨气占领的河流。
越靠近阴气,河水就越冷,觉吾朝着桑落凑近,最后和她紧贴在一起。
她嘟囔着:“好冷啊,我们把阴气打散吧。”
桑落摇头,“不行,你没发现吗?不管是昨天的纸人还是今天的怨灵,都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她和觉吾游历至今,不过十天时间,碰到的鬼怪都挺讲道理,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或许对河中怨灵而言,她们也是受害者,所以没对她们展现出攻击的意图。
和岸上那些杀人谋财的村民比起来,怨灵格外纯良。
“好吧。”豹豹叹气,“那我们就在水里泡着吗?”
桑落:“等岸上的人散了,我们先去找玉娘。她若真是普通姑娘,我们先把她送走。”
“然后呢?”
桑落:“然后等到怨灵屠村结束,我们也走。”
她说着,轻嗤一声,“这些人唯一的活路,在祠堂,可惜他们不但没意识到,还将祖宗庇荫当成怪力乱神,连祠堂都不敢进。”
他们也太过贪心,全仗着山村僻静,村民“团结”才能常年做谋财害命买卖人口的勾当,他们舍不得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壤。
所以怨灵对他们展开了一场复仇,一场屠杀,他们避无可避。
“他们将生的希望放在祭祀河神上,丝毫不知要他们性命的,就是被他们杀死的祭品新娘。”
“他们害的姑娘越多,怨灵的力量就越强,他们死的也就越快。”
桑落伸手,触碰水中浓郁的阴气。
村民们团结一致,伤天害理,怨灵就比他们更团结。
死者们放弃了自己独立的魂魄,她们融于一体,成了如此庞大的怨灵,她们的阴气覆盖了一整条河流。
她们日日都在等天黑。
冰冷的河水自指缝间流淌,桑落叹息一声,正要收手,掌心忽然一烫。
觉吾忙道:“你发红光了!”
“是我留在玉娘身上的符咒起效了。”桑落细细探查者符咒那端的情形。
“她沾了血,但没受伤,这不是她的血。”
桑落猛地睁开眼睛,“她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