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黛怔了下,攥紧裙摆看向柳儿,涩声道:“还请柳儿给晓黛一个向华妃娘娘道歉的机会。”
柳儿也被眼前的局面弄懵了,不知莺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虽警惕却也拦不住她们,只能悬着心请她们二人进殿,顺便解释道:“娘娘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昨晚着了风就开始咳嗽,现下浑身发烫正睡着呢。”
莺莺没想到燕姬华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记忆中她还是手拿金扇玩味说要抢她夫君的公主,造化弄人,莺莺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问道:“御医是怎么说?”
柳儿脚步滞了分,她狠咬了下唇瓣弱下声音:“主子已被陛下厌弃,现下哪儿还有御医敢来这荒宫替娘娘诊治。”
莺莺上次来时,只在这荒宫看到了燕姬华一人,如今才知这荒宫就只有燕姬华和柳儿两人住,这地方还不如冷宫好。
自古帝王多无情,这武成帝当初宠燕姬华时眼睛不眨就能为她废妃罚妃,如今厌弃了燕姬华又碍于她南音公主的身份,就对她不管不顾打发到无人管理的荒宫,莺莺都不知燕姬华在这儿住了多久,又是如何在这里活下来的。
房门推门,柳儿放轻了脚步。
这荒宫院里杂草丛生,屋内虽已打扫干净,但桌椅破旧房中空荡,屋内光线昏暗。
莺莺随着柳儿进去时,燕姬华已经醒了,她靠在榻上捂嘴咳嗽着,听到推门声沙哑道:“柳儿,帮我倒盏茶水。”
“是。”柳儿赶紧去了桌边,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又倒,她最后只倒出了半盏水,“娘娘先喝着,奴婢这就去弄些水来。”
说完,她又意识到莺莺她们还在,握紧了茶壶看了看莺莺又去看自家主子,她正不知该不该走开,喝过水的燕姬华很快看到了莺莺。
“娘娘?”燕姬华脸色苍白,望着莺莺的眸光微闪。
莺莺有些无措,她上前走近几步,磕磕绊绊解释:“昨晚我不知你去过,也不是有意……”
莺莺不知该怎么说了,她虽是无心,但总觉得是自己把她害成了这样。
晓黛看出莺莺的为难,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告罪:“昨晚一切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无关。”
“奴婢知错,请华妃娘娘责罚。”
其实晓黛知轻重,她虽不喜燕姬华但也没想刻意刁难,只是想营造出她家主子不好糊弄的模样。晓黛只是不想燕姬华利用莺莺上位,但她并不知道燕姬华找了一夜的猫,更不知她身子骨会差到风一吹就会病。
这不是她想要的。
燕姬华也没想到晓黛会这般道歉,皱了皱眉,她不自在的想要下榻又被柳儿搀扶住,身形晃了晃出声:“你起来吧,我并未怪你。”
说不心寒是假的,燕姬华还以为莺莺也厌弃了自己。
沉重吐出一口气,她闭了闭眸笑起来轻松了些,看向莺莺问:“阿贝和小宝可还乖巧?”
莺莺见燕姬华没刁难也没刻意卖惨,心里越发愧疚,她摇了摇头回道:“大概昨晚皮累了,我出来时它们蜷缩成球正睡觉呢,小宝没半分认错的意思,我训斥它它还想咬我呢。”
燕姬华眼睛亮了些,病中她笑意柔柔:“真是惯坏了,昨儿我见到它险些没认出来,它被娘娘喂胖了一圈呢。”
“那当然。”莺莺有些骄傲,“我可是答应过燕宁要好好照顾它们,自然要让它们吃好喝好。”
也是顺嘴了才说出‘燕宁’的名字,她说完才发现屋内安静了许多。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燕姬华唇边的笑意僵了住,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哭,好半天才接话:“是啊,他……皇兄向来极爱这些小动物。”
莺莺跟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察觉到哪里不对,歪头看着燕姬华问:“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她可记得燕姬华曾亲口对她说过,她最厌恶猫,怎的如今说变就变没了半分厌恶。
“是么……”燕姬华忽然咳嗽出声,她紧抓着榻被重复:“对,以前的我的确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
柳儿及时插了句话:“娘娘是太想念殿下了,如今在这北域住的越久,娘娘越是思念殿下同他的喜好靠拢。”
莺莺表示理解,毕竟她也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哥哥,于是感慨道:“我也是,小时候我可不喜欢舞刀弄枪了,总觉得那玩意又丑又不美观,后来我哥哥陪我的时间少了,我为了多同他相处就随他一起习武,真练起来发现它们并没我想象中的讨厌。”
燕姬华又咳了几声,嗓音虚弱道:“娘娘同你哥哥关系真好。”
“娘娘同燕宁殿下关系也很好呀。”莺莺不好意思笑了笑,“先前我还觉得娘娘又凶又不好相处,结果那次燕宁殿下落水,您看着可着急了。”
在九华行宫的那次游湖,燕宁的意外落水可是让燕姬华冷了好几天的脸,还不时让使团向兆时施压严惩凶手。
莺莺在这皇宫没几个能说话的人,如今她意外觉得燕姬华好相处了,就忘了先前系统提醒的话,什么话都想同燕姬华聊一聊。
见燕姬华情况越来越不好,莺莺命晓黛去寻御医过来,晓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转念看到燕姬华虚弱的已经无力说话,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寻了御医。
等御医来了开过药,莺莺见燕姬华睡下才去院中寻钥匙。
柳儿对她们的态度软化了些,她在这宫中吃了太多的教训,深知宫中人变脸之可怕,所以一直保持着警惕,就连莺莺她们寻钥匙时也寸步不离跟着,总害怕莺莺做手脚使坏。
“还要再找一遍吗?”晓黛陪莺莺在这荒宫找了两遍,奈何这处杂草太多,小小的钥匙实在是不好找。
眼看着天色渐晚,莺莺生怕情人喃发作,只能摇了摇头叹气:“先回去吧。”
晓黛点了点头,等二人出了这荒宫,晓黛等柳儿关了殿门才低声提醒:“娘娘不要怪奴婢多事,华妃娘娘身份敏感,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莺莺心里想着钥匙的事没怎么听晓黛说话,她想到钦容白日同她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不太安分,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说掉什么不好,非要掉脚铐的钥匙。”莺莺抱怨了句,等回到东宫并没马上回寝房,而是在院中等着翠儿回来。
“可找到钥匙了?”莺莺见翠儿回来急忙迎上。
翠儿摇了摇头:“奴婢没用,寻遍了娘娘说的几处地方都没寻到钥匙。”
莺莺绝望了,她挥手让翠儿回去休息,翠儿多嘴问了句:“那娘娘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莺莺也没了办法,她慢吞吞移到寝宫房外不敢进屋,见屋内正燃着灯,于是就在院中来回徘徊想着对策。
钦容不知是怎么知道莺莺在外面的,只听不远处发出细微的声响,莺莺扭头就看到窗门敞了半边。
“莺莺怎么不进来?”窗边,钦容正斜躺在美人榻上。
手臂撑着窗台,他用手支额望着窗外的莺莺,面容落了暗影带着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