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都被赶了出来,忙下跪对大长公主行礼。
“你们在这儿侯着,本宫进去瞧瞧。”
丫鬟小心为大长公主推开房门,一个玉盏突然迎面飞了过来,砸在半开的门上。
萧雅南以为进来的是丫鬟,不想却是大长公主。虽然茶盏并未故意打中来人,但这女人竟不躲不闪,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房间里一片狼藉,无处下脚。
姜昀看也没看,踩过地上的红盖头,来到萧雅南面前。
“身子可好些了?”姜昀慢语轻声,毫无责备之意,字里行间却又仿佛在说,能把房间折腾成这样儿,想来是无妨了。
萧雅南模样儿出落的清秀却稚气未脱,小脸因愠怒愈发红润,胜过天下最名贵的胭脂。一双透着灵气的杏眼瞪得圆圆的,警惕的注视着姜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眼前的这位大长公主,与传闻中大不相同,和善的像个年长的大姐姐。但她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是让萧雅南忍不住后退。头上的翠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吸引了姜昀的注意。这步摇是姜昀母亲送给右相夫人的,可怜萧家如此煞费苦心。
姜昀适时的收回视线,缓缓说道:“听闻萧丞相家风严谨,书香门第,不想也有将门之风?”
萧雅南听出她言语间讥讽之意,上前辩解,“非是萧家儿女跋扈,若大长公主没有将我掳到府上,必然不会有今日之事。”
姜昀微微怔愣,将错愕表现的淋漓尽致之后,才问:“何出此言?你我乃王上赐婚,你祖父点头,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掳从何说起?”
萧雅南语塞。她醒来得知已身在公主府,怒不可遏乱发脾气,偏对上姜昀的好性子,满肚子委屈无处发力。
姜昀怕她再寻短见,便吓唬她说:“本宫府中的莲花池,水深一丈有余。这里不比护城河,人多热闹。若是下次你对影自怜掉下去,也许好几个时辰都不会有人发现。”
萧雅南后背一阵发凉。难道之前的公主妃,都是这样死于非命?她看向姜昀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即使她唇角挂着笑意,眼中仍是深不见底冷若寒潭。
见萧雅南终于安静下来,姜昀唇角的笑意加深两分,与她商量道:“若你真不愿留在公主府,本宫可以上奏王上,准许你归家。”
萧雅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真的?”
姜昀先将萧雅南上下打量一番,故意说:“王上在朝堂抽中萧家的竹简,丞相府可有其他人代你出嫁?若有,你便可以走。”
“什么意思?”萧雅南蹙眉。
姜昀的和善之色渐渐浮现出暧昧的味道,“你妹妹尚未成年,不过她愿意的话,本宫可以等。”
“无耻!”
“本宫年长你许多,自是知道许多无耻之事。公主妃若有兴趣,本宫可以慢慢说给你听。”姜昀这番不正经的话,彻底坐实她好女色之名。
姜昀离开宝跃阁时,特意交代丫鬟,“她要什么就给她,出门也不必拦着,派几个人跟着就是。还有,别让她回相府。”
“诺。”
明月看着大长公主出院门才跑回来,萧雅南坐在床上,两腿发软地问:“她走了?”
“走了。”明月点头,“大长公主还说,小姐可以自由出入,只要不回娘家。”
萧雅南害怕的要命却还不忘强辩,“还用她说?我又不是没教养的野丫头…除非她主动休妻。”
小姐受委屈,明月也很沮丧,可她不得不告诉小姐一个事实,“休妻是不可能休妻的!大长公主的先夫人,缠绵病榻三年,她都没有放她走。”
“我才不会坐以待毙!”萧雅南紧咬着粉嫩的下唇,暗自发誓。
萧雅南一晚上都没睡好,半睡半醒之间突然惊醒,她掀开帷幔喊明月,“她昨晚没来?”
“小姐放心!奴婢一直看着,没人来。”
萧雅南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道:“快替我梳洗更衣,我要出门。”
明月低声禀报,道:“大长公主不在府中。”
萧雅南梗着脖子硬气道:“她在又如何?齐国哪条法令说,出嫁的女人不许出门?”
明月也随主子趾高气昂地回答:“绝对没有!”
洗漱完,上了妆,明月给萧雅南盘了个温婉的发髻。她左右看不习惯,拔下发簪扔在桌上,“这么老气。”
“小姐已经出阁,不能再梳从前的发髻。小姐既然不喜欢,奴婢再给您换一个!”
“算了!”
换发髻肯定是换一种丑法而已,她拿起一根镶宝石的簪子插在头上,这才觉得多了一点女儿态。
房门开,外面的丫鬟立马迎上去,七嘴八舌地问:“公主妃醒了,可要用膳?膳食房今儿做了春卷和南瓜饼…”
“我要出门,早膳就不吃了。”萧雅南语速飞快的说完,带着明月匆匆出了院落。
丫鬟们不敢阻拦,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赶紧让几个伶俐的家丁跟上。
萧雅南昨天进来的时候昏睡着,根本不认得出府的路,没想到公主府竟然大的离谱!她和明月兜兜转转好几圈,还没找到府门在哪儿。
跟在后面的家丁忍不住开口,探头探脑的指着旁边的小门说:“公主妃,那边。”
萧雅南:“……”
明月挥了挥手帕,把假山后面的人叫过来,“你,带路。”
家丁低着头在前面引路,时不时提醒公主妃当心脚下的台阶和门栏。
萧雅南小声嘀咕道:“公主府建的跟迷宫似的,难道还怕人行刺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