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轻笑,“属下也不知。”
“属下已把中尉的话带到,沈小姐,告辞。”随着张慎话音落下。
沈灵薇蹙着娥眉,漫不经心地随手打开檀木盒,可当看到里面装的物什时,尚带着烦闷的杏眸一瞬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心头阴霾尽散。
雪玲忙跟着望去。
便见古朴的盒底上,静静躺着一个如核桃般大小的镂空状金笼子,那笼子边缘有些粗糙,一看便是抽空仓皇之中所做。此刻,那金光闪闪的蛐蛐笼里装的一对黝黑的小蛐蛐,两者肩并肩挨着,正在蚕食面前的树叶,偶尔蹬蹬腿,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系在金笼子顶端的一片金叶子开关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吾唯愿与汝共白头”。
张慎刚驱马离开不久,就被护送沈灵薇回燕王府的侍卫拦下,又请了回来。
他不知沈灵薇为何唤他,一时心下揣揣,见坐于马车里的沈灵薇掀开车帘的一瞬,求生欲满满,忙道:“我家中尉送出去的东西,若沈小姐不喜欢了,或者是不想要了,就找我家中尉退还,若”
张慎说到此处,尴尬地轻咳两声,一脸的为难,措辞道:“若让属下代劳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属下到底是外人,这种事,咳咳咳,还是不掺和的好。”
毕竟他家上峰喜欢的女子,下个月就要和别的男人大婚了,以沈灵薇的性格,极可能回避他家上峰的心意。
沈灵薇杏面上闪过一丝羞涩,咬了下下唇,“我喊你来并不是这个意思,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啊?”她没有掩饰的态度,令张慎猛地抬眸,感到意外。
沈灵薇也顾不得他震惊的眼神,定了定神才问他:“你家中尉可是被谁刁难了?”
“这”张慎忙敛起脸上讶异之色,欲言又止的,胯下骑的棕马在雨幕中不断打着响鼻,四只蹄子踢蹭地上的积水,溅起一阵阵涟漪。
“你既然不愿说,那我换个问法。”几滴雨水透窗落在沈灵薇坨红的脸颊上,沈灵薇身子朝右侧挪了挪,于是,那只原本搭在膝盖上空着的右手便暴露在张慎眼前。
只见那只玉白无骨的小手上,正松松握着他家中尉用金线亲手编制的蛐蛐笼儿,里面两只蛐蛐好似吃饱了,蹬着长腿,在笼中上下探索,不断发出欢快的“啾啾”声。
看起来她极喜欢这玩意,和他家中尉“你侬我侬”情谊深厚。
她盯着他的脸,关切地问:“你家中尉最近在忙什么?”
张慎见状忽有些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告诉沈灵薇实话,眸色躲闪,“这,沈小姐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去问中尉,属下”
未等他将话说完,刚才还轻松愉悦的沈灵薇,忽将手中蛐蛐笼轻拍在面前小几上,眼眶一红,再开口时,语气不觉染上怒火,哽咽道:“你家中尉这几日对我一直避而不见,可今日却又送来这个玩意讨我欢心,对我如此忽冷忽热的,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
见面前美人说翻脸就翻脸,张慎唯恐将自家中尉的心上人惹恼了,心中一急,脱口道:“绝对没有的事。”
沈灵薇似是不信,双手捂着脸掩面委屈地哭泣:“他就有!前几日有天晚上,我分明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今夜我来的时候,他也刚回府,是不是也和那女子在一起了?呜呜呜”
“我家中尉真的没有,今晚他是和齐王旧友探讨案子去了,而且这些时日,中尉为了救出齐王,和三皇子周旋还来不及,怎会——”
“他和三皇子周旋什么?”张慎急声解释的话音未落,便见沈灵薇猛地抬起潋滟泪眼,双肩发颤地打断他的话。
那模样哪还有方才言语中被中尉伤透心的模样。
张慎霎时瞠目结舌,后知后觉被她套了话去,“沈小姐诓我!”
“我若不这么做,张副将会和我说实话吗?”沈灵薇擦了把脸上的泪珠,隔着绵绵雨丝,少女脸上露出狡黠之色,泛着红晕的眸子清亮耀眼,直令人眩目。
好聪明的女子!张慎只恨自己刚才被她柔弱的假象蒙蔽了双眼,才会一时情急着了她的道。
“张副将,若你不愿你家中尉身陷险境的话,就把方才未说完的话说出来吧,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给第二个人说。”
自知失言的张慎,见状犹豫再三,终是下定决心,挑拣了些能与她说的话,告知于她。
“就在前几日,中尉抓到了赵王世子,赵王世子对赵王所做之事供认不讳,还拿出殷丞相和三皇子蛊惑赵王谋逆的来往书信,加上之前我搜罗的各方证据,这次已有足够的证据可令赵王谋逆案结案,但那些信中一些内容,也涉及了中尉一家。”
“据信中三皇子所言,早在几年前,圣上偶然做的一次噩梦中,梦到齐王一家会造反,取代司家登上龙位,改朝换代,因此梦醒后心中极其不安,便开始对齐王一家有所忌惮,并把中尉也从边陲召回,并委以重任,目的便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之后,三皇子看出圣上的想法,在赵王谋逆案当日,特意设计令中尉去救驾。”
“两人算盘珠子打得极精明,这样一来,若赵王谋逆成功,几人皆大欢喜。若反之,赵王功败垂成,因谢美人膝下也育有一名皇子,可参与夺嫡之争,故而,若由中尉出手救驾,便可加重圣上对齐王府的疑心病,进而更想早日除去齐王一家。”
“可恨的是,之前中尉一直在边陲军营,对两人并未提防,这两人便趁中尉未回京之时,便开始布局对付中尉一家,等中尉从信中发现时,已如笼中雀,为之已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