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笑的嘴巴里并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是裂开着,透过牙齿的里面是黑洞洞的。
这样的一张脸,藏在了小小的箱子里面。
她的泪水落到了纲吉的手上。
宛如冰一样。
寒冷刺骨。
它们是沿着木箱往下落的。
怎么会有人流出这么多的泪水宛如身体里面装着无穷尽的水量,就好像下一秒她的眼球也要被眼眶里的泪水给冲出来了一样。
男孩的手抖了一下,他抬起手去拉铃,没握紧,铃没有被拉响。
哭泣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移动。
沢田纲吉的脸色煞白。他抬起手,又拉了一次铃。
“叮铃”铃铛响了,女人扭过了头。
纲吉双手合掌在胸前,他的牙齿微不可见的口腔里面小声的碰撞打颤。
许愿
许,许什么愿望
他的脑海里面此时什么都没想了,因为女人的头已经彻底的扭了出来。
人是由什么组成的
先是,一个脑袋,脑袋很重要,然后是脖子,脖子连接上身躯干,两只手,下半身的两条腿。
作为学习成绩和体育都不好的小孩,大部分的同龄人是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玩的,和废柴纲交朋友会显得他们也格格不入,而比他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出于恶作剧的需要会喜欢跑过来吓唬他。
他记得有个哥哥跑过来和他讲过一个叫做“人面蛇”的故事。说的是有一个村庄,女人生了一个怪胎。那孩子一出生下来就被丢进了荒山野岭。
那怪物全身布满鳞片,有着人的头和蛇的身子。
闻所未闻的人与冷血动物的怪异组合就足够让当时的纲吉头皮麻。
纲吉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东西。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怪异能够被定义为神明。
女人的脖子粗长。像是一只会打结的蚯蚓一样或者更加灵活的肉色水管。
在灵活的扭曲中无骨般弯曲成了一个圆弧形,歪过头来盯着男孩。
一双淬了毒般的哭泣双眼死死盯着男孩,眼眸如血。
微笑的嘴唇里面是连接着脖子的无尽深渊。
女人不说话就这样,只是盯着他。纲吉的手心里面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棕孩子垂着眼眸,细密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他真的是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纲吉没有许愿望。
他僵直着身子走回到了后面的奈奈妈妈身旁。那怪物的脖子还在延长,延长着,像是一块可以被无限拉伸的肉色橡胶,伴随着男孩的侧面跟着他。
直到沢田纲吉站在了神社入口的红色门栏前。泣女缓缓的停住了,对着那双下垂的吊眼向上扬起,嘴巴猛然的张开擦着纲吉的脖颈后面冲了到了对面的树上。
沢田纲吉感觉到那股属于异物的度掠过了他的脖颈,在眼角的余光中,泣女一口扑上来树上的一个鸟窝,方方正正的板牙直接咬碎了里面刚刚出生的雏鸟。
雏鸟惨叫只留下了一秒钟便在空气中消散,蛋壳和骨头细碎崩裂的摩擦音折磨着男孩的听觉。
之前掌管着水手池的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颗榕树下,手里面拿着扫帚清理着地上的羽毛残渣。
已经步入年迈的巫女看到棕男孩站在鸟居门口,那张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似乎有些遗憾,依旧是带着慈爱的笑容。
她的笑容和泣女一样。
“また游びにきてね。”
巫女弯了弯腰,朝两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