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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第1页)

這下眾人倒有些不明白了,說到底也不是什麼疑難大案,既然香典司副使都出來認罪了,直接定罪罰了便是,怎麼還容後再議呢?

陳戟與榮國公此刻的面色也已經惶然到了極點,他們自然明白,太子這定然是還有後招,更恐怕要以此名目查香典司。

但太子都發話了,眾人不敢有異議,只得作揖告退。

周沅往外走,忽然回頭對身後的侍從吩咐了一句:「把案卷收了,孤要帶回宮。」

從剛才開始,跟在周沅身邊的就一直是作侍從打扮的蘇悠,雖然不知道周沅這麼做是何意,但她也照做了,應了是,便回身去收案卷供狀。

一時間堂內,只剩了蘇悠,陳戟和其那認罪的副使。

陳戟緩緩站起了身,大喘了一口氣之後,一臉陰翳,狠踹了一腳旁邊還跪著的副使發泄。

副使痛苦倒地卻一聲不吭,趕忙爬起來重跪好。

蘇悠收完案卷剛轉身,便見陳戟拔出腰間的刀,直接砍向那副使。

頸間那跳動的脈搏瞬間湧出血液,副使手捂著喉嚨面色掙紅,隨後踉蹌倒地。

而抽刀殺人的陳戟則在刀落時便轉了身,不見絲毫的慌張不安,像是做慣了此事,走得利落乾淨。

蘇悠驚恐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著濺在身上的血液,再順著那地上流淌的血液看見了副使睜著的雙眸,渾身不自覺的顫抖。

只是數息間,那原本還活生生的人便僵死了在了那。

馬車離開府衙的已經好幾條街,蘇悠坐在馬車裡面色蒼白,垂眸盯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便想起方才那噴涌而出的血液和腥濃的氣味,胃裡陣陣翻湧,極為難受。

周沅看著她:「蓄意將人重刑至死、偽造供狀皆是重罪,他活不了。」

只要認了著罪,不管是接下來的審判還是陳戟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而親自處決了他,最終都是一樣的結局。

蘇悠有些惶然:「可他不是……」

副使的最後一句「求大人放過家人」尚在耳畔迴蕩,讓她的心裡無端沉了一塊大石。

她是希望能還吳仁清的清白,可眼下卻又見到的是另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殺害,而陳戟也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才會殺得那般果決利落,絲毫不眨眼。

周沅清冷道:「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在這權利之間,刀光劍影無眼,每個人每條道,最終的結局都會不同。倘若只能接受它在好的方面,從一開始便參與不了這其中,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般直白的話,雖然明白,卻還是讓人覺得難過,蘇悠一臉黯然:「可被權勢所壓,迫不得已呢?倘若他們中有人守心如一清白正直,最後卻只能不得善終嗎?」

周沅將她的懼然與悲涼看在眼裡,默了片刻:「並不是,他們是暗昧處的明光,若沒有他們便無前路,總會有人記住他們。」

蘇悠抬眼看向眼前這個未來的儲君,心中忽感覺酸楚不已卻也獲得了莫大的安慰。

他便是這樣的人,外人只道他狠辣城府極深,可她也知,周沅何嘗不是那道光,只是他的光,照見了太多的魑魅魍魎,眾人才會覺得他有罪。

見她不言,周沅問道:「所以,蘇姑娘現在可是後悔了?」

他故意讓蘇悠來看了今日這一出,亦是故意讓她見了那血腥的一幕,希望她能打了退堂鼓,從此不再提及這些事。

蘇悠卻將手中的案卷遞給了周沅,眸色堅定:「民女並未後悔。」

回到青雲樓,換下衣服蘇悠便準備回去,趙六郎站在院子裡,亦對著那花缸照著自己被打傷的臉,一陣嘶哈喊疼。

「也算是攪動了這潭水,只是苦了臣這張臉,殿下日後可得好好待臣。」

周沅立在旁邊,沒去看他,目光看向樓上走下來的蘇悠:「吳仁清一事交由予良去處理,你先回去吧。」

蘇悠點頭:「多謝殿下。」

然後又看向趙六郎:「多謝趙大人。」

趙六郎拿著摺扇擋著自己的半邊臉:「蘇姑娘客氣了,在下職責所在。」

見人走遠了,他才回身落下摺扇,有些好奇:「殿下今日把蘇姑娘公然帶進府衙審案是為何?」

周沅道:「不為何。」

「是麼?」趙六郎滿臉都是不信,「那你們倆今日約在此處,該不是舊情復燃……?」

周沅沒理他,剛才走兩步,又聽得他說:「她與寧遠侯府關係好似不錯,但這寧遠侯夫人借著她拉攏後宮,恐怕未必是什麼好事。後宮干繫著前朝,這些人可是不好惹的。」

趙六郎跟上前,瞥了一眼面前人淡定神色,又道:「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你們倆現在也沒有什麼關係了,當初的案子,殿下盡了全力,也不欠下什麼。」

見逃不出任何話,趙六郎頗感受挫,方才老老實實回了今日之事。

「榮國公壽宴顧不上都要來聽審,看來與香典司牽扯不小,沁香閣與香典司聯合一起還真是想作龍斷,獨享利益。若殿下不回來,這五殿下許是要把汴京的天都給翻了去。」

周沅卻道:「太明目張胆了,以他脾性不會冒此險,此事他未必知曉。」

趙六郎眸色亮起來:「若不知,那豈不是有的好戲看了?」

想想這狗咬狗的場面,趙六郎就覺得興奮:「如此一來,只要儘快去查出萬安縣的線索,很快就能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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