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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清醒（第1页）

乘着夜北辰等三人的马车一路向着燕国驶去。

这些时日，夜北辰难有清醒的时刻，一路上他日日用一坛坛的酒将自己灌个酩酊大醉。

只是苦了楚墨，既要日复一日的规劝着夜北辰，即使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也要日复一日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夜北辰从醉酒的状态中唤醒，让他吃些东西，换件衣服，或是洗漱一番。

欧阳欢颜倒是一反常态，这一路上她安静的出奇，就像不存在一般。

楚墨在忙不过来时，有时也会希望欧阳欢颜搭把手，可欧阳欢颜漠然的表情让他知道开了口也会被拒绝，索性就闭了嘴。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快到了燕国边境。

虽然已近冬天，但这边正午的温度仍然晒得让人口苦干，睁不开眼，夜里又冻得上下牙打颤，四处还有伺机而动的野兽，在黑夜中出令人忐忑的叫声。

楚墨驾着马车，这边早就没了官道，只有碎石砂砾的石滩，马儿走起来很是困难，岩石又被晒得滚烫，蒸起一层层热浪，让人有一种这条道始终走不到头的错觉，楚墨一直听侍卫处的同僚们说燕国苦寒，他从未来过，如今设身处地，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同僚们人人都不愿被遣到燕国当差。

他浑浑噩噩之间忽然看到前面远处有一队人马，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楚墨对着车厢内的欧阳欢颜说道：“醒醒，远处有人。”

“呵—”欧阳欢颜在车厢里面打了个呵欠，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楚墨看着远处的人马，马匹疾驰，旗帜高举，应是在秋狝。他定睛一看，旗帜上隐隐约约写着一个大大的【楚】，是楚国公的队伍。

“欧阳姑娘，我记得你是楚国公的女儿？”楚墨试探性的问道。

可谁知车厢里却沉默了，没有回答。

楚墨正欲回身问个详细，欧阳欢颜却先掀开了帘子，问道：“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你看。”楚墨想着那队人马努努嘴，欧阳欢颜顺着看过去，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楚】旗，欧阳欢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楚墨却未捕捉到，只是兴致勃勃的说道：“不去跟你父亲打个招呼？”

“不，走吧。”欧阳欢颜放下帘子，躲回车厢，声音闷闷的。

“去吧，我才不会取笑你，咱们这一遭不知道要去多久，你也应该许久未见你父亲了吧？你就不想他？我就是没有家人，我要是有家人，我一定想跟他们道别。”

楚墨虽然对欧阳欢颜心存芥蒂，但他善良的本质让他不禁多体谅别人些。

可欧阳欢颜只回道：“我说不见。别多管闲事。”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人心？”楚墨也有些不悦。

“那你可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配为人父母？！”欧阳欢颜语气颤抖，她终于离开了楚国公，那个只因别人说她一句不祥便对她心如蛇蝎的【父亲】，别说见他，就是提起，她都觉得令人作呕。

欧阳欢颜激动，声音不免大了些，惹醒了尚有酒气的夜北辰，夜北辰黑眸微睁，看了眼欧阳欢颜，又垂下眼帘。

“可是……”楚墨还想辩解什么，他纯属好心，却被无端指责，着实有些委屈。

“别去招惹他们，咱们直接入燕。”夜北辰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欧阳欢颜也有些诧异的看了夜北辰一眼。

“是。”楚墨乖乖应道，“但是燕王，您怎么还向着她说话……”楚墨更显委屈。

“跟她无关。只是想少些麻烦，这一路都平安无事，我不想到最后出了岔子。”

夜北辰说罢起身，问道：“还有酒吗？”

楚墨在外回道：“应是没了，之前在客栈打的酒都喝完了。”

“我这儿还有。”欧阳欢颜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酒壶，递给了夜北辰。

夜北辰也没犹豫，拧开盖子，尽数倒到了自己的嘴里，烈酒辛辣，入喉的时候极为刺激，呛得夜北辰咳了几下。

随后又把酒壶递还给欧阳欢颜，欧阳欢颜见他未有半分犹豫便喝了自己给的东西，不禁玩心又起问道：“燕王就不怕我下了毒？”

“随你。”夜北辰也不在乎，闭上眼睛等待酒意。

车厢外的楚墨叹了口气，他不知该如何规劝失意的夜北辰，本以为他只会醉一两日便恢复如常，可没想到，这一醉就再没醒过。

可夜北辰等了半晌，本应袭来的酒意却缺了席，他反而感觉越来越清醒，他闭着眼睛焦躁的皱起眉，又过片刻终于忍耐不住，压低声音有些怒意的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吁——！！！”楚墨听着情况不对，立马将马匹勒住，回身掀开帘子对着欧阳欢颜怒斥道：“你又做了手脚？！”

“我新做的醒酒汤，味道可还满意？”欧阳欢颜直勾勾盯着夜北辰说道。

“这……”楚墨愣住，他看了看夜北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要你来多事？”夜北辰对着欧阳欢颜低声道，他声音嘶哑，像是一只离群的狮子为了颜面在进行最后的挣扎出的低吼。

欧阳欢颜深深的看了一眼夜北辰，难得正经道：“你醉了这么多日，也该醉够了吧？就算你现在败了，好歹你也被封作燕王，燕国上下数万子民还在等着你，盼着你，难道你想在燕国也这么日日醉下去？那到时候，番邦蛮夷见你如此，那燕国岂不是要沦为任人欺凌的蛮荒之地？！燕国子民可还能有一日的安生日子过？！你怎配的上那一句【燕王】？！”

“大胆！你怎可这样同燕王说话！”楚墨作势要拔剑，可却被夜北辰拦住。

夜北辰开口道：“你说的对，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看我沉沦下去不好吗？这不是你要的？”

“帮你？我没兴趣。况且我要的是现在这个状态的夜北辰给不了的，所以我才希望你清醒一些，只有你清醒了，强大了，我才能得到我要的。”

“你要我谋反？”

“嘘，燕王，这话可不能乱说。”欧阳欢颜又恢复那副妩媚示人的假面，浅浅媚笑，将手指轻抵在夜北辰的薄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