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做菜这事,一通百通,唯手熟尔。
但皇帝陛下不一样啊,他拉耧车都不知道站在哪里的人,自然听得云里雾里。索性转头对四喜道:“记住了?回去叫御厨按这个法子做。”
正笑靥如花的大黄门顿时笑不出了。
好在四喜这些年被他们君上为难惯了,已经练出一
身本事,这鲜锅兔的流程倒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食材缺了一味:“陛下,这时节就是宫中也没有新鲜的菌子啊。”
刘彻挑眉,看向颇为得意的小无忧:“问他,这小子方才不是提起菇房了吗?可这劲儿跟朕炫耀,在这儿等着呢?”
卫无忧低头:“没有没有,几个菌子罢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只收您八成的钱。”
不等刘彻开口,他又赶紧道:“像我阿父他们要给同僚要,我都按原价出呢,只有张骞伯伯给了九成的价。您这个是天下独一份的实惠啦。”
皇帝陛下被这歪理搞得晒干了沉默。
“合着……朕这个皇帝只值得便宜一成价钱。”
刘彻说这话只是随口一言,倒也没有暗指什么,但是卫无忧小朋友可就如临大敌了。
他挺直小身板辩驳:“不是啊,要是冲着您是皇帝,那得双倍价格,不然就是看不起您的财雄厚实力!”
刘彻:“………”
“我分明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您是我的老姨夫才让了两分利的。”
皇帝陛下淡淡瞥一眼身侧的大黄门。
这话朕接不下去了,你来。
四喜:“………………”
一顿小食,在和谐的充满硝烟味的友好互动中结束了。
刘彻今日出来太久,还要赶着回未央宫处理朝政,好在,蔡卫尉已经提前带着人停在了庄外等候。
雪还在下,庄上的小道已经慢慢铺上一层薄雪,因为是卫无忧特意选的小
碎石路,走上去倒也不会泥泞。
皇帝陛下行至门前,还不忘提醒:“朕的定金已经付了,记得将菌子派人送来。”
卫无忧小鸡啄米点头:“知道啦,您就放心吧,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刘彻又回头:“还有朕的豆豆酱!”
四喜憋笑,弓着身子极力忍住颤抖,小声提醒:“陛下,豆瓣酱仆已经收下,放在玉辂上了。”
刘彻面上一热,伸手拍四喜脑袋:“不早说。”
他又看向卫无忧:“朕就是吃到了美味,想让皇后也尝尝。”
卫小四微怔,有点想说“若是皇后要吃,他可以免费提供各种食材,厨娘都能借去”。
但碍于挨揍的可能性较大,小家伙还是歪着脑袋卖个萌,混过去了。
玉辂平稳行驶在返回长安的大道上。
小雪怡情,刘彻就这么悠悠安坐,望着车窗外的初冬美景,也算别有情调。
皇帝陛下吃的满意,玩的也还算开心,对忧儿的好感那是与日俱增,自己还不想承认。
只是,细想之下,野猪配种和黑熊母子的事情叠加在一处,叫他心中有些警醒。
刘彻不知道为何,联想到了自己。
这几年,朝中催他立储的声音是小了些。前些年因为宫中没有一个皇子出生,还有老匹夫跳到他面前,请立郡国诸侯王为储君。
淮南王刘安当时的呼声就挺高的。
自从宫里有了据儿,这些人倒是不催着立储了,改催他多生皇子。说什么多子多
福,才能保大汉屹立万年。
刘彻没跟他们较真,但确实打算多多开枝散叶的。
现在一看庄子上这群所谓的养殖户和兽医对待公猪的方式,他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朕想生就生,想要几个儿子就要几个儿子,朕就抱着这对双生子过了还怎么滴?
要你们这等老匹夫管!
潜移默化之间,叛逆的猪猪陛下对生繁育子嗣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而宫中待产的王夫人还对此全然不知情。
……
卫无忧这头送走了难伺候的刘彻,顿时放松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司马迁一直默默作陪,此时终于有机会出声:“无忧,我们是不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