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布告这么一出,元殊在圣安殿上发火,让朝臣们想办法,朝臣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请太后出面,连同磐石冯氏表态,但是他们哪儿知道呀,那位太后娘娘可是再没机会出来说句话喽!”
手下报上来这些事情时,裴绎已经笑过一通儿了,这会儿来找李昀说起,取笑之心就又上来了。
他是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事儿了?一环扣着一环,若没有前头的秘不发丧,如今元殊也不会张口结舌的对着朝臣,打死了不开太后殿的殿门,此情此景,落到朝臣眼中,反倒更使得人心惴惴了。
这天底下不利于当庭的流言,便也越来越多了。
人心向背,基此可见一斑。
李昀幽幽道:“应辰虽然是受命于元隽,方才一直等到了这个时机将这种种公之于众,但他说的话里
,却没有半点假的,也不算委屈了元殊。”
裴绎笑道:“由此一开头,接下来按部就班,你只高座在此,尽可以安心了!”
“安心是安心,”李昀颔首,跟着却是怅然若失:“只不过……专心多年之事,眼看就要彻底解决了,我这心里头……总有些空泛泛。”
裴绎颔首叹道:“人之常情罢了,不过你如今能空泛也是福气,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回了九霄宫,多少事等着你,你还怕有消闲的时候?”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有戚戚。
北地之事后,往后期月之内,羽雁军长驱北上,过磐石城天险,直取天都,兵临城下。
“怎么会是这副这样?!”
短短期月,真个是短短期月。
元殊连着接到东境的战报,瞠目欲裂成了他一贯的神情,日复一日的,皆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李应辰,反了。
元子暄,败了。
东境的所谓叛臣,原是诈降。
就连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最后一道防线——磐石冯烺,也是大开城门,全军卸剑,迎着羽雁军入城、送着羽雁王北上。
就在他摔书砸砚龙颜大怒之际,后宫内侍来报,倪皇后同婢女,失踪了。
元殊瘫坐在龙椅上。
恍然间,他想起了当年。
倪氤平白的失踪,就如当年羽雁王妃在类阳殿凭空消失一般,无踪无迹。
简直荒唐。
“……对,对了!还有扶夫人、还有元秀之妻!有她们,朕就还可抵挡一阵子……
人呢?子暄战败之前不是已经派人压她们北上了吗!……邓浊!邓浊!”
邓浊上前回话,头都不敢抬:“陛下,昨夜微臣手下回来复命,青枫侯手下进京时暴露了踪迹,此间,那两位夫人已经……已经被羽雁王的人平安,救回去了……”
元殊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跟着便开始痴痴地发笑。
他记得前些日子,元子暄报呈扶夫人上京路线的折子连夜递上来时,自己就在凤和殿。
他对倪氤一直有戒心,即便恕了她之后,他也从不在她跟前处理任何国事,那是唯一的一回。
因为他心急,因为他害怕,因为他想早一步确定人质还安稳握在自己手中,所以那一天晚上,他便失了谨慎。
到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羽雁的一切颓败之势,都是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