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舟待容清棠用完了那道煨鲟鱼后才起身离开,去往朝臣们都在场的喜宴。
见他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似是有些不放心,容清棠柔声道:“无事的,我不会出去。”
今日宫中人多眼杂,无论是因着大婚当日的礼仪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容清棠都不会贸然离开喜房。
“群青和绿沈会带着人在宫中仔细巡逻,有任何事都可以命人去调他们过来。”
卫时舟温声道。
只有卫时舟自己知道,除了放心不下之外,他还不愿离开。
他只想时时刻刻都与她待在一处。
新婚妻子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不出面参与没有她在的宴席,是以卫时舟行至举行喜宴的宫殿内时,脸色实在不算有多好。
大臣们个个都看在眼里,不自觉心神紧绷,唯恐自己会做出什么错事,招致责罚。
之前从宫外接回皇后时,陛下分明神色柔和,一改往日里冷淡漠然的神情,众人都以为今日陛下的心情不错。
怎么这一日都还没过完,就又变回去了?
怀文身旁的一位官员朝他递了个眼神,无声询问他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怀文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他能猜出陛下的心绪转变应与师妹有关,却没必要和旁人说。
师妹进宫后有无数人都盯着她,怀文不希望外界纷杂的议论与猜测扰了她的安稳生活。
那位官员没得到回答也不恼,朝
怀文友好地笑了笑,才收回目光。
朝中大臣们明里暗里争了这么久,都想让自己家中的女眷进宫,可陛下最后亲自选定的皇后却是已故的容尚书的独女。而她也是这位新科状元的师妹。
放眼望去,初入官场的怀文倒成了这场后位之争受益最大的官员。
是以无人会在怀文还只是五品官时看轻或得罪他,反而已有人蠢蠢欲动,想早些拉拢这位或许还未摸清官场规矩的状元郎。
卫时舟在帝王的席位上落座后,得了他的话,殿内的朝臣们才礼数周全地开始用膳。
眼神掠过下面那些心思各异的大臣,卫时舟只执起眼前的酒杯浅酌了一口,想起了什么,又将酒杯放了回去。
今晚他还要去见容清棠,卫时舟不愿自己身上带着恼人的酒气。
夜里。
宫中各处的喜字灯笼都亮着,卫时舟踏着月光和喜色往坤宁宫去。
他白日里迫不及待地想见容清棠,一步也不想走远。可真到了即将与容清棠行合卺礼时,卫时舟的步子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大婚的礼节很多,而其中真正代表着男女结为夫妻的,是洞房中的合卺礼。这甚至比周公之礼更能代表两人之间夫妻身份的构筑。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1]古礼中的合卺之仪流传至今,是新婚夫妻间必经的婚仪之一。
但卫时舟有些担心,没了朝中大臣们看着,也没
有其他宫人在旁,容清棠会不会省去合卺礼?
毕竟当初他是借由朝臣的议论与谏言,骗着容清棠同意与自己做名义上的夫妻。
名义夫妻不必洞房,而合卺礼,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可卫时舟不想将其略去。
怀揣着满腹心思踏入坤宁宫后,卫时舟让人不必通报,又在喜房外停留了片刻。
他很贪心。
但他最大的贪念,是让容清棠事事顺意。
若容清棠想省去合卺礼,他也会顺着她。待到他不只能占有她身旁这个身份,还能拥有她的全部心意时,再将今夜缺的都补上便是了。
无论是合卺礼,还是……别的。
卫时舟这样想着,轻手推开了喜房的门,在抬步迈进房中的那一瞬便看见桌上正放着龙凤双喜酒壶和白玉合卺杯。
屋内陪在容清棠身旁的柔蓝立时向卫时舟行了礼。
卫时舟微微颔首,示意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