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意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他平时声线冷清,笑起来也不显得温柔,只是觉得没那么稳重了。
“让我去西北讲课啊,五天。”
蒋屹坐在办公桌后面,把腿伸直了,搭在旁边的凳子上,忍不住吐槽:“上个月,我跟鹤丛出去唱k,院长找我谈话说让我注意影响。上星期,我在街边跟学生吃烧烤,被学生拍下来发朋友圈,又找我谈话,还让我注意影响。”
“我总不能饭都不吃了吧?”他气道,“怎么累死累活上一天班,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吃,这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
“冷静,蒋教授,冷静,”祝意说,“晚上没课吧?陪你打羽毛球,发泄一下?”
蒋屹看着自己的腿,悲从心来:“打不了,我瘸了。”
祝意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大概这声音令耳朵格外享受,蒋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半过去,不再执着于遭受的苦难:“约饭还是可以的。”
“真瘸了?”祝意怀疑地问,“怎么瘸的?故事长吗,长的话见了面说,我凑你。”
“……好兄弟,有你是我的福气。”蒋屹说,“长,见了面说吧。”
挂断电话,蒋屹瘸着腿穿衣服,把自己收拾到能出门吃顿便饭的地步,累了一身汗。
他坐在靠椅上喘气,昨日的杜庭政一刻不停地往他脑袋里钻。
他无愧于那傲人体积,也的确让他很爽,但也不能抹消往他腿上按烟头的恶劣行为。
蒋屹闭上眼,手上来回滑着手机圆润的一角。
日暮西斜,这间办公室迎来光照最充足的时刻,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得满屋子的字画书法金灿灿。
蒋屹的脸上也被撒上一层金,看起来气色比实际上好了不止一度。
长裤摩擦着他的伤口,断断续续的疼痛使他反复回想起昨夜的一切。
手机锁屏打开,尚未退出的通话记录页面上,金石两个字悬在正中间。
蒋屹缓缓睁开眼,在那上面停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手指轻动,拨了出去。
杜庭政吃完饭出来就脸色不佳。
金石后面出来盯着朱润衣,站在包厢外头,那隔音效果又好,听不到他们谈了些什么影响他心情的事。
手机在夹克里震动起来,金石低头坐在汽车上,后面就是闭着眼休息的杜庭政,他悄悄拿出来,来电显示竟然是蒋屹。
金石看了一眼杜庭政,把电话挂断了。
两分钟后,蒋屹再次把电话打了过来,金石正要挂,杜庭政冷不丁道:“怎么不接。”
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好脾气了,按照他此刻的脸色来看的话。
金石不想触他霉头,深吸一口气接了,把音量调到最小,但是那声音还是从听筒中清晰的传出来。
“喂,”蒋屹说,“是我。”
“我知道,”金石谨慎地没有称呼他的名字,“您有事找我?”
“有点事,”蒋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杜庭政之前床上有过别人吗?”
金石余光看向杜庭政,汗都淌要下来了。
他咳了一下,想提醒蒋屹杜庭政就在旁边。蒋屹无知无觉:“不要误会,我是想说,杜先生有权有势,不能白睡我。”
金石把手机拿远了些,希望杜庭政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他给别人什么,就得给我什么。”蒋屹强势道:“要么不白干,要么不生气,总得让我占一样。”
杜庭政仍旧闭着眼,面色毫无波动。
金石大气不敢喘,压着声音:“挂、挂了吧……”
“可以挂,”蒋屹好像确定他不会挂的那么干脆,继续说,“你私下做主也好,要问过他的意思再决定也好,总之给我一个答复,最迟明天,我等你的电话。”
金石拿下手机要挂断。
坐在后座的杜庭政蓦然出声:“问他想要什么。”
金石吓了一跳,拿着手机好似个烫手山芋。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里足够清晰,蒋屹应该也听到了,一时间没了声音。
手机两端齐齐安静下来。
杜庭政撩起一点眼皮,露出幽深如渊的一条缝,低垂着眼睫在下眼睑上投下无数阴影。
这本该是一副美妙多情的画面,却因为画面主人过于冰冷的瞳孔打断,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手机里连呼吸声都不闻,金石不由看了一眼通话页面,秒钟仍旧在不停跳动。
“您想要什么?”他怀疑手机出了故障,唤了一声,“蒋教授?”
蒋屹那边仍旧沉默不语。
杜庭政视线移到手机上,倏忽之间似乎将它囫囵揣摩了个遍。
“隔着手机说不清楚。”他的声线波动微弱,一开口就是命令,“过来面谈。”
“嘟”一声短促的忙音,蒋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