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他,仿若有一股浓浓戾气缠绕着他、攀咬着他,恶鬼般张牙舞爪的,势要将他吞没,拉入深渊。
“咱家已经身在地狱了。我不想公子也坠入其中。”裴寻芳说过的那句话忽又浮现在苏陌耳边。
苏陌心尖一颤,他揪着衾被,手指仍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眼前的裴寻芳,还是因为方才的梦。
裴寻芳扔了巾帕,这才转眸看向床上两人。
目光掠过晕死过去的李长薄,那双漆黑凤眸里杀意更浓了。
李长薄已经被熏着药水的巾帕捂晕过去,如死尸一般躺着,手却还一直握着苏陌。
苏陌面色惨白,抱着衾被瑟缩在一角,似乎被吓得不轻,莹润如雪的小脸上,写着害怕,还写着裴寻芳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接时,苏陌又想起方才梦中人说的那句话:“不许看,脏。”
脏、吗?
可是,为何会如此难受?
苏陌望着那张阴柔而妖孽的脸,似乎能看到梦境中这张脸贪婪地、痴迷地在自己身上无尽索取、病态折腾的模样。
苏陌全身都麻了。
可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啊。
为何会如此真实,又让人如此难受?
苏陌移开目光想躲开,躲开一会会也好,却忽的被裴寻芳连着衾被一把捞起。
“公子受惊了。”他的怀抱平稳而有力,衣袖间是干净的、好闻的檀香味,他声音微凉,低沉而有磁性,与梦中那尖细阴骘的嗓音完全不一样。
“咱家来晚了,是咱家的错。”
裴寻芳垂着眸子,低低看着苏陌,带着点自责,也带着很明显的不悦。
裴寻芳的触碰让苏陌心有余悸,梦中的余韵还未散去。
苏陌眼中水光涟涟,想要开口说话,却因喉咙肿胀得厉害,完全不出正常的声音。
苏陌闭上眼,不想再看他,却又觉,身体里涌动的药劲正在作祟。
那毒,竟还未解。
因为中了这情毒,所以才做了这个梦么?
苏陌蜷缩着身体,憋得双颊通红。
裴寻芳的触碰让他更加难受,他揪着裴寻芳的衣襟,无力地推他。
“放、放开我。”喉咙里出的是模糊而暗哑声音。
裴寻芳假装没听见,径自抱着他越过卧房中的薄纱屏风,揽着他坐在窗边矮榻上。
裴寻芳用指尖轻抚苏陌喉结,问道:“很难受吗?”
苏陌几乎颤了一下,怒目切齿道:“你别碰我!”
如今一点点触碰对他来说都要命,何况喉结。
想到梦中裴寻芳对他做的那些事,苏陌更加怒火中烧,狗太监,死太监,苏陌恨不得将这姓裴的大卸八块!可偏偏自己如此羸弱,甚至连吼他的嗓音都无力又可笑。
裴寻芳本是载怒而来,还准备责问一番季清川与李长薄究竟有何过往,可如今见着怀中人这盛怒的模样,一时竟没了脾气。